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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上喜怒无常的边,情绪却少有真正失控的时候。也是在这个时候,他忽然意识到,自己似乎问了个不该问的问题。 这些想法在心内滚了一遭,不过是眨眼功夫,此次与往常不同,他并不着意去避免惹恼师父,半真半假道:“当年叶追师妹的心意,徒儿也是清楚的,只因并无此念,所以没有回应。我一直以为您是怕师妹扰我修行,才……难道不是吗?” 何一笑没有说话,用一种审视的目光看他,面上殊无笑意:“……你前头那句话又是什么意思?” 话至此,江逐水犹豫了,不知是否要继续。但想起几日前,师父居高临下,看向他的那个眼神时,这些疑虑又打消了。 他道:“若徒儿说了,师父许不许?” 何一笑已无方才那般咄咄逼人,神色宽缓下来:“要说什么,直说便是,莫做无用试探。” 明知他口中的“试探”,并非自己打算那般,江逐水仍在面上带出了异色,随即又多了几分决意:“您肯让徒儿与别人在一块儿吗?” 与前时不同,何一笑此刻出奇平静,眼如碧水,不带一丝阴霾,更没有一点失态:“何意?” 江逐水从这平平无奇的两字里,听出了风雨欲来的味道,所想反而得到了另一种证实,一时心中似喜非喜,似悲非悲。喜从何来,悲从何来,他全然不知,只隐约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果然如此什么,他又不知道了。 今日何一笑有些不同往常。若遇上无稽之言,这人不会放在心上,嬉笑怒骂便过去了,或者说几句徒儿顽皮之类的话。即便真怒了,也不会是现在这种强自压抑的模样。 不对。师父所有的表现都不对。 江逐水一撩衣摆,跪了下来,又低下头,不去看对方脸色:“师父,您……单纯将我视作弟子吗?” 随着这话出口,他想起那日邢无迹所言:他看似道貌岸然,实则满腹龌龊,何曾将你视作弟子,分明—— 当时他听不明白,此时终于领会了其中意思。然而,涿光山是怎么知道这事的?又有多少人知道?思及此,只觉其中尽是谜团。 自方才起,何一笑便没有说话,江逐水也没有催促,安安静静跪在他身前。 良久,听得对方道:“除了是我的徒弟,还能是什么?” 江逐水抬头:“我知师父那日赶我出去是因为……” 话未说完,他便看见了师父脸上的惊愕、慌张与恐惧。 “哈哈哈哈,”然而下一刻何一笑放声大笑,笑声中却无半分洒脱之意,“徒儿问我这些做什么,莫非想自荐枕席不成?” 愕然之人变成了江逐水。他不曾想对方会说出这话,实际他也未想过问明之后要如何与师父说。 此时再想,他敢问这些,借的是不知从何而来的勇气,此时却被师父这一句话惊醒。 更令他震惊的,却是对方的举动。 何一笑弯腰,捏住他下颔,拇指在其上轻轻摩挲,竟是赤裸裸的调笑:“为师不爱吃窝边草,徒儿容色虽好,我也不缺暖床人,何必挑你。当然,徒儿若有心亲近,为师也不会推却这番美意。” 他神色暧昧,尤其在说起亲近与美意几字时,字音似落在舌尖上,像一种暗示。 江逐水震惊之余,不加思考地,脱口而出:“您何曾有暖床人了!” 便是何一笑,也愣了一愣。 他这二十多年伤势时好时坏,正是固本培元的时候,怎会将精力浪费在无益的床笫间。更何况,如他这等修为的高手,情欲比常人淡薄许多,除了……脑海中闪现过不该有的画面,他忙收紧心神,注意落回捏着徒弟下巴的手上。 江逐水抬眸看他,眼中神色清清楚楚,绝无半分厌恶之意,姿态更无半点抗拒。上次有过一回,但何一笑以为是徒弟强自按捺的结果,此时再看,似又不是这么回事。 他憋了一会儿,还是没忍住,问:“你没感觉?” 22、 江逐水一怔,方明白他意思,自己也不解。 这毛病来得诡异,去得也诡异,时有时无的,然而此时提起,他忽想到,这事会否与师父有关?另外,他当年又是因为什么才走火入魔的? 未与人说的,但江逐水对自己的那段记忆已然模糊,所知所闻都是从师父那里听来,与四师妹的事有异曲同工之妙。从前他也只是想了一想,并未真正挂心此事。 江逐水顺势握住他手,道:“我今日只是想问一问师父,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目的。” 何一笑任徒弟将手捉了,听了这一番话,神色又沉凝下来,竟是难得的安谧。 “你说自己别无目的,可既然问了……怎让我不多想?” “师父?”江逐水看见对方眼中掩不住的阴郁,有些糊涂。 何一笑甩脱他手,立起身来:“你从何处学来的任性模样,想问便问,竟不多想想吗?” 江逐水其实挺想说,是从他这位师父身上学来的,以对方脾气,本也不是什么好榜样。幸而没一时冲动,当真说出口。 何一笑哪会不知他在想什么,只挑了挑眉,未有多大反应。 实则他今日的表现一直都有些不对头。平时的何一笑,不曾有过这种冷静到几乎冷漠的神色,也不会有那种亲而类狎的举动,这些都像是拙劣的伪装。 因此江逐水才有把握。然而,他已经悔了。 正如师父所说,他竟未好好想过,若师父不承认,之后要如何。 何一笑冷笑道:“既然没想过,为师来帮你一把。才做几日山主,就有忘形之意,该好好打磨一番,便去砺剑崖待上一月吧,期间山中诸事有我替你处理。” “师父!”江逐水忍不住喊道。 砺剑崖乃是惩处山中犯事弟子的一种手段,且只有嫡传才有此待遇。何一笑对几个徒弟不上心,不曾令哪个弟子去过砺剑崖,而江逐水自小听从师命,更没有这机会。 因此这一回,他竟是狱法山近三十年来,唯一一个要在砺剑崖受惩的弟子。 江逐水如今已是山主,倒没有丢了脸面的想法,只是充斥着意外之情,想,师父这回怕是恼极了。 何一笑对他的话置若罔闻,道:“把你心思放在正事上。我对你期望极高,你却想做个床上的娈宠吗!” 这话极难听,江逐水脸色一白,想要辩解却又无处辩去。 对方一直将话放在他上,几乎没提过自己如何,倒似这事不过是江逐水自作多情。 然而这并非事实。 可面对师父如此作态,江逐水根本无法再说什么。 他闭目又睁开:“谨遵师命。” 砺剑崖乃是主峰山阴处的一方断崖,崖面平整,似从山体衍伸出的一座方圆丈许的平台。上无道路,下只一条陡峭小径,不过尺余宽度。也不知从哪吹来的风,裹着冰雪,冷得异乎寻常,摧rou蚀骨。流淌的血液也成了冰泉,人身如未锻造完全的剑胚,经受千锤万击的磨砺,正是砺剑之名的由来。 作为山中的惩处手段,此法于人自然有益处,只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