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15
其姝捧着讨给郑姨娘的那丸回到观沧海。 大夫已到 ,可郑姨娘回天乏术。 其婕伏在床畔泣不成声。 药丸就在掌心,递出不是,不递也不是。 其姝难得踌躇,“三jiejie,我给……从六郡王那里找来的……” 从小一处吃住,一处读书,姐妹间心意相通,其婕竟听懂了其姝吞吞吐吐的话语。 她颤抖着将那颗药丸喂进郑姨娘口中。 大夫捻着胡子别开脸,明知行不通,却不忍心点破。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其婕突然爆发的大哭打破了室内压抑沉重静默。 大夫不忍瞧,转而验看郑姨娘吃剩的两块糕。 “因为是三姑娘亲手送来的,姨娘根本不舍得吃,还是我多劝了几句,杞子桂花糕放久了味道不好,她才用了些。”燕语本就没什么主心骨,说到此处哭得比其婕还惨,“要是这糕点有问题……都怪我……” 银针插入糕点中,停留片刻抽出,没入糕体的部分依旧白亮如新,只有与上端糖霜接触的位置变得乌黑。 大夫用手捻了一点糖霜,“这……无嗅无味的白色粉末,只怕糖霜里混了砒.霜。” 燕语“嗷”地一声晕了过去。 正房东次间,常mama慌慌张张地走进来,“夫人,那个善婆子不在府里,到处都找不到人。” 幸好还有玄衣卫,他们拉网搜查,在准备出城的商队中找了到乔装改扮的善婆子。 她格外镇定,既不喊冤求饶,也不质问为何被抓,摆明就是做过心虚事,知道事发后果严重,却分毫不怕,连辩解都懒得说一句。 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其姝希望亲自问一问,善婆子与她素昧平生,为什么要下毒害她? 有裴子昂在,这愿望不过是一句话就能达成的事。 善婆子被关在玄衣卫驻营处的一间帐篷里,铁锁束缚四肢,面色颓败、发髻散乱地伏趴在地上。 账帘打起,其姝在裴子昂与尚永泰的陪同下走进来,猩红的丝绒斗篷衬得她肤色雪白,娇美稚弱。 善婆子听见脚步声响,眉眼微挑,目光落在身上,浑浊的眼珠瞬间明亮起来。 “善jiejie,我总算把你等来了。”她如是说。 第11章 陈年秘事(下) 其姝不自觉地后退一步,几乎靠在裴子昂身上。 “你说的善jiejie,是尚永善吗?”她还是强作镇定问出来。 “不,你不是善jiejie。”善婆子眼中的光彩黯淡下去,“我……我竟然没把你毒死,没能惩罚那个老虔婆!” 她不肯正面答,其姝却还要问:“你说的老虔婆……是我祖母吗?” 善婆子忽然笑起来,笑声里透着说不出的阴狠与仇恨,“哈哈哈,除了她,世间还有那个做母亲的人狠心如斯。亲生的女儿走失了不去找,只说人病死了。当女儿千辛万苦终于找回家去,她竟然不认,逼得她万念俱灰,转头就跳了护城河。” 其姝觉得冷,伸手将斗篷裹得紧些。 “十年,整整十年。不管待在多不堪的地方,受多少屈辱,她从来没想过死。她总是说,有朝一日一定要回家去。母亲爱她如珠如宝,她不见了,定然心痛至极,日日夜夜盼着她回家。可是她终于回了家去,她的母亲嫌却她肮脏,嫌她丢人现眼……” 善婆子的叙述更像发泄,没有条理,没有前因后果,只是反复强调尚永善的遭遇。 其姝大致明白过来,原来当年二姑姑不是因病早逝,而是被人拐了去。拐子拐走貌美的姑娘,当然是为了为非作歹。二姑姑曾遭遇过什么,可以说是不言而喻。 她自小随父亲四处去,比一般闺中少女见过更多世情百态。死亡事小,失节事大,贞洁比命重要,这些都不是从未听过见过的事情。可听过见过,不等于赞同。 其姝不想为祖母辩护,她只是追问:“可这些与我有什么关系?你为什么要害我呢?” “我原来的目标不是你。”善婆子直言不讳,“这些年我靠着接生手艺讨生活,也为了留在平城替善jiejie报仇。可定北侯府不是那么容易进去的,这次要不是凑巧……我本想着趁六少奶奶生产时做手脚,偏偏进府那天看见了你。那个老虔婆最疼你,让你丢了命,当然比隔了层肚皮的庶子的孙儿更令她伤心。” 原来上辈子是她害了六嫂母子! 其姝愤怒道:“你认为祖母狠心,对不起二姑姑。那你就没想过,不管是我,还是六嫂嫂未出世的孩子,都与当年的事情毫无关系。你胡乱伤及无辜,难道就不狠心,不是个老虔婆吗?几十年来你都不放弃为二姑姑报仇,可见你与她感情多深,你有多喜爱她,又有多恨我祖母。可是到最后,你却成为了你最恨的人的样子……” 她不想再说下去,转身出了营帐,迎着鎏金的夕阳一步一步回到马车上。 不管初衷为何,目标是谁,善婆子总归杀了人。 杀人偿命,理所当然。 尚永泰打算把她移交官衙处置。 如此一来前因后果便瞒不了人,少不得要征得乔太夫人同意。 隐瞒多年的秘密将要被揭开,乔太夫人自是反对不迭,“既然查明了,并没有冤枉她,就是私下处置了又如何。” 玄衣卫执掌诏狱,说从无私刑,无冤魂,谁信呢。如今不过一命还一命,有何不可? 尚永泰摩挲着手中汝窑冰裂纹斗笠杯上的纹路,沉默半晌。 “母亲,这件事今日应该结束了。每说一次谎,就得撒更多谎来圆它。这么多年您不累吗?” “佛家说,种善因得善果。您每日烧香礼佛,从不间断,就没悟出今日之事,全是您当年种下的恶果吗?” 乔太夫人气得呼吸都粗重起来,发髻上的白玉簪随着胸口起伏微微晃动不停。 其姝几乎将小脸埋进茶盏里。 这样的爹爹她从来没看到过。或许因为常年经商磨平了菱角,爹爹向来脾气极好,说起话来也和善亲切。如此不留情面,真是第一次见,对象还是祖母! “你还在怪我?你这样怪我,你……你有没有良心?”乔太夫人没有像其姝以为的那样发火,反而语带哽咽。 “那是我的女儿,我的血rou化成,十月怀胎,在产房里痛了一天一夜生下来的女儿!她出事了,我能不难过?那些年,我没有一天不在佛前祈祷,求佛祖保佑,别让她受苦受罪,若非受不可,尽管十倍百倍在我身上。” “可是世易时移,你们大姐进京选秀,我不求她中选,不求她嫁去什么了不起的人家,我只想她平平安安说个好儿郎。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秀女之中多少人受利益所驱明争暗斗,我不把善姐儿的事发落了,万一被人拿去做文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