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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候暗杀昀!他早该料想到,即便是在三国暗行使的监视之下,帝邺也会毫无顾忌地使出这种卑劣手段! 绝不能让他得逞!昀绝不能死! 心念一动,帝无极没有注意到,自己周身竟泛起血红的光芒。 面容有些模糊的神祗怔了怔,垂下眼,隐去了身形。 暗箭不知从何处疾射而来,待伐逆军将士们注意到异状时,已经来不及了。 “殿下当心暗箭!” “呔!无耻小人!竟敢放暗箭行刺灵王殿下!” 帝昀侧身躲过帝邺的刀,眼睁睁地看著雨点般密集的箭镞飞过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数千支箭却似乎被人生生拉住了一般,转而朝天空飞去。零星的几支射中帝昀的手臂,血流如注。 几乎所有人都怔呆了。回过神後,战鼓再度响起,伐逆军高呼著天神显灵,与叛军杀成一团。 杀声震天,横尸遍野,鲜血满地。 浓雾升起,弥漫在战场上,遮住了战士们的英姿。 屠戮的场面渐渐消弭,身体好似恢复了重量,再度回到地面。帝无极合上眼,舒了口气。实在没想到,他这种“灵魂出窍”的状态也能救下帝昀。可能是意念太过强烈的关系罢。 “此时此刻,你大概更恨那修行者了。若不是她,你早便杀了他们,也不会生出这诸多事来。” 的确,如能亲手杀了他们,醉便不会受伤,战争也不会发生,昀也不会受此生死劫。杀人,在他看来,与折枝摘花没什麽两样。但,他却偏偏杀不了这两人,阻止不了忠於他的勇士们赴死。 他本不在意他人的性命,如今却上了心。 两百万人的战争,几十万人会死去。无论是否他的军队,都是他的子民。 而且,血染过这片土地後,能留下什麽? 憎恨和怨怒招来妖魔,无数腐烂的尸首带来疫病,献辰便将成为地狱。 神祗似乎洞悉了他的心思,道:“你原本想要避开此战,这才选了凤凰血仪式。不过,其实你也明白,不可能避开。” “我已尽力而为。”沈默了一阵,帝无极方叹道。 “在流血的,是你的国家你的百姓。凤凰血之子,留著守护者之血的你,会如何做?” “你想要的答案,就算这个世界覆灭了,我也不能给你。” “真是固执。” “究竟是谁比较固执?仙君将我困在这里时,不知又有多少人失去了性命。” “我不能将这个国家交给错误的人。漫长的时光里,守护者们逐渐变质了。私心太重,目无他人。若黎民的苦难与建国之前并无二致,还需要什麽守护者?” “我,是错误的人麽?”帝无极低声反问道。 神祗沈默了。 战事初歇,原野上遍布著残肢断体,隐约传来泣诉般的呻吟声。冷风掠过这片炼狱,带走了浓重的血腥味。 一轮圆月升上夜空,银光铺满浸yin著鲜血的大地。 恍然间,时光倒流。 那天夜晚,年少的他坐在高高的阁顶上赏月。 忽然,阁下传来衣物摩擦的悉索声。他垂首看去,洛自醉仰头朝他一笑,纵身跃起,凌空踏步。 他不禁微微笑起来,侧身让出了地方,待他来到他身侧。 他的确上来了,身形翩然,然而,落地时太不小心,身子一晃,滑倒了。 惶然间,他慌忙抓住他的手,松了口气之余,忍不住抱怨道:“都学了这麽久了,怎麽还是这模样。” 他衣冠凌乱,抬眸望著他,苦笑道:“没办法,我的确没有学武的天分。” “除了能如痴如醉看书,能随时随地入睡,你确实没别的长处。” “无极,就算是事实,你也不该这麽直截了当地说出来罢。” “我性子直,委婉的话实在说不出口。” 两人对视一眼,都轻轻笑了。 他在他身畔坐下来,无言地遥望向天穹。 “那个世界的月也这麽圆麽?” “不,风景还是这边比较好。” “出宫之後,会见到更美的月罢。” “登上最高的山峰便能见到了,还能欣赏日出。” “你……喜欢这里麽?” 他望了望他,露出愉悦的笑容:“喜欢。” 他听了,将头枕在双膝上,不禁也笑了。 那晚的夜空分外澄澈,月看似离得很近,连那些细小的瑕疵也能瞧得一清二楚。他们就这样静静地赏著月、听著风,融入了这片美景之中。 为何会突然想起那时的事情?帝无极侧目。 神祗凝视著少年洛无极和洛自醉的幻影,良久,轻笑出声。 “的确,既成事实,我怎麽逼你也无济於事。那麽,凤凰血之子,你我定个誓约如何?” “愿闻其详。” “他不是最想要生命麽?他不是最想享受生命麽?在此世,他的阳寿不过六千岁,而你身为天降之帝,寿命长达万余年。” “他若死了,我便没有活著的必要了。” “我便猜你会这麽想。你在位一年,我便多给他五年生命,如何?” 听了此话,帝无极微怔,而後立即颔首应道:“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你们同寿之时,便是你退位之日。” “仙君慈悲为怀,在下感激不尽。” “既是如此,凤凰血之子,去罢。随意使用这权势,这力量,救活这个垂死的国家。” 帝无极浅浅一笑,回道:“我便是为此而来的。” 转瞬间,人消失了,黑暗也褪去了。银发银袍之人独坐在一树梨花下,温柔地抚摩著一只美丽的禽鸟。 “还有一劫。誓约能否实现,便看你的造化了,凤凰血之子……帝无极。” 角吟城外,侍卫们抬著两顶玉轿,一顶朝西,一顶向北,疾步如飞。刹那间,轿子飘然而起,飞入云端,不见了踪影。华丽的卤簿队列也随之腾空,幡旗伞盖凌空飞舞,宛如仙家出行。 洛自醉收回目光,揉揉孪生子的头发:“替爹好生侍奉祖父母。” “我们不想和爹分开。” “现在还说这麽孩子气的话……随著二伯父去罢。” 双生子含泪攥著他的衣角,仍不愿放手。 洛自醉笑叹,抬首望向牵著马匹的洛自持和黎巡,道:“耽误二哥和黎二哥的行程了,不然随著陛下的话,一日便到了罢。” 黎巡笑眯眯回道:“我不会使风,肯定得落下,这样倒也好。” 洛自持神色稍霁,道:“你也别勉强,养好了伤再去帮忙。” “那点小伤早便不碍事了。” “有清宁陛下、殿下和自节在,战事也顺利,你不必太著急。” 洛自醉苦笑著回道:“无极一日不醒,我一日不能心安,倒不如多寻些事做得好。” 洛自持注视著他,似乎也明白多说无益,冷道:“你掂量著行事便可,少cao些无谓的心。” “二哥,我明白。” 洛自持垂下眼,冷望著双生子,伸手轻轻提起他们的衣襟。洛临和洛陌显然有些畏惧他,收了泪乖乖放开手,一个字也不敢再多说。 洛自醉不禁笑起来,看他家二哥丢包袱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