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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口暂时不宜包扎,先晾着。” 沈令蓁还没缓过劲,额角像牵了一根筋,一跳一跳地抽疼,她喘不上气,大口呼吸着道:“可是,可是还很疼。” “那能怎么办?这药就是疼才好得快。” 沈令蓁暗示道:“从前我见阿娘练武受伤,阿爹都会给她吹一吹的……” 吹……吹一吹? 霍留行的人生里似乎从没有过这道工序:“用什么吹?” 沈令蓁看看他,想他不是不懂,而是不愿意吧,说了句“用唢呐吹”就松开了他的衣襟,坐到一边缓劲去了。 霍留行叹了口气,摇着轮椅上前,一声不响地扶住她的脑袋,凑过去朝那破口吹了一口气,顿了顿,好像觉得力道用得不对,又放轻了一些,再吹。 沈令蓁看他这专心致志的模样,抬眼望见近在咫尺的,他笔挺的鼻梁,和殷红的薄唇,心间忽然升腾起一种奇异古怪的感受。 额角是不疼了,可这一口口气吹的,却痒到了心里去,叫她浑身像有虫子爬过似的酥麻。 她自己也不知何故,慌忙躲开了去:“好……好了,我不疼了,谢谢郎君。” 霍留行的手还保持着扶她脑袋的那个姿势,僵在半空“哦”了一声。 沈令蓁侧过身,拿眼角瞄他一眼,见他看着自己,又赶忙收回视线,片刻过后,又去瞄他。 霍留行低头看看自己:“怎么?” “我有没有跟郎君说过,郎君长得很好看?” 霍留行缓缓眨了眨眼:“你倒是现在才发现?” “第一天就发现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今日突然想说。” 霍留行嘴角一牵,又肃起脸,过了一会儿,别过头去,再次牵了牵嘴角。 作者有话要说: 沾沾自喜霍留行:想笑,不行,我要忍住,算了,笑一笑十年少。 ·本章所有评论发红包。 ☆、25 第二十五章 替沈令蓁处理完伤口,霍留行就出府去察看灾情了。 庆阳此地近十数年来未曾遭受过如此严重的雹灾, 虽有霍府府卫及早出动, 疏散了街市附近密集的人群, 大大减少了百姓伤亡,但房屋、农田、牲畜却未能得以幸免。 像霍府这样的大户, 房屋砌造得坚实,还不至于因为一场雹灾便损毁。然而城内多的是家宅简陋的布衣门户,城外更有靠着茅草屋过活的穷苦人家, 安身之所毁于一旦,又突然之间失去了生计,自然乱成一团。 从事发起, 城里城外都是哭天抢地的哀嚎,流民四处奔散。 幸而这边关地界的官员也是见惯了风浪的,当地知州反应迅速, 立即着手赈灾事宜, 开始在城内搭建简易的安置棚, 开放粮仓,亲力亲为地安抚百姓。 霍家带了个头, 主动拿出家用,剩下当地几家富户也跟着捐了不少财物。 到了深夜, 局面稍稳, 霍留行也就打道回了府。 霍家任的是定边军的职事, 对庆阳当地的事务不宜插手过多, 做到这份上就该退居其后了。 霍留行一进门, 就见京墨匆匆迎了上来:“郎君,老夫人请您回府后去她院里一趟……”他说着压低了声,“估计是为了前厅那件事。” 京墨午后与沈令蓁的车驾失之交臂,过后赶回府,已听空青说了霍留行当时的失态。 霍留行淡淡一笑,似乎并无意外,开口先问:“少夫人歇下了吗?” “应是歇下了,但亥正那会儿,蒹葭曾传人问府里可有止疼的药,像是少夫人伤口疼得睡不着。” “你叫蒹葭留着门,我一会儿就过去。” “郎君今夜歇在少夫人那里?” 霍留行点点头,转头先去了俞宛江的院子。 院内烛火通明,俞宛江撑额坐在堂屋上首位置,似已等侯他多时,见他来,立刻挥退了四面下人。 霍留行给她行了个颔首礼:“母亲。” “留行,你应该晓得,母亲为何唤你来这里。” “我知道。” “这么多年了,你处事向来谨慎周密,为人亦冷静自持,人无完人,偶有失算自然无可厚非,但你不该……”俞宛江说到这里,叹出一口气。 霍留行摇摇头:“我承认,今日之事是有不妥,未曾酿成大祸亦属侥幸。但是母亲,我知道我在做什么。” 俞宛江皱起眉来:“你曾与母亲说,这夫妻之道,你自有分寸。这些日子以来,沈氏的为人的确无可挑剔,可你要记得,她始终是长公主之女,她的背后始终有个赵家,你对她如此用心,又如何对得起你兄长与生母的在天之灵?” “母亲也说了,她的为人实在无可挑剔。从当初茶楼那夜,她为我舍身忘己,到后来舒仪几次三番顶撞于她,她忍气吞声,大度容人,从未摆过一分一毫权贵的架子,再到今日突遭险难,生死攸关之际,她第一时刻惦记着妙灵的安危……难道她不是爹生娘养,没有家人疼爱吗?她待我,待我的家人如此掏心掏肺,仁至义尽,倘使今日,我为告慰兄长与生母在天之灵而刻薄于她,那么明日,我又该怎样偿还对她的亏欠?我负起了为人手足,为人子的责任,便要为此抛下为人夫的责任吗?” “留行,你所言的确不无道理,但镇国长公主与霍家结下的仇,难道就这么烟消云散了吗?你既要与长公主清算旧仇,如今却又认下沈氏这个妻子,将来该如何收场?” 霍留行笑了笑:“母亲认为,何谓报仇雪恨?难道是一命抵一命?倘使一命抵一命便是报仇雪恨,不必蛰伏二十七年,我早可以杀进汴京。” “自然不是一命抵一命。我们所有人,不过都是复国的棋子,最终要做的,是将孟家的孩子送回皇位。” “既然如此,长公主欠霍家的债,为何非要以命偿还?迄今为止,我所有的决定皆基于大局,我不会做自寻死路的事。母亲,沈令蓁姓沈,不姓赵。” “你是说……” 霍留行笑了笑:“母亲细细考量便可发现,沈家大房与皇室的关系理应并非铁板一块。倘使长公主与圣上当真如此亲密无间,那么,早在二十七年便已到婚嫁之龄的长公主为何迟迟不曾定下姻亲,为何在多年后嫁了个在朝并无实职,且胸无大志的空壳国公,又是为何,至今只有沈令蓁一个女儿,却无一子能够承袭沈家爵位?这么多年,她在回避什么,退让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