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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哥所在的地方,就是光能照耀的方向。 他不畏惧,就算是面对神魔交战的旷世战场,就算是面对生死,他心中也是坦然的。二哥在,他与死之间就还有很遥远的距离。 最后一次,云采却不在乎这一层距离了。 他站在炽热的沙海之上,站在写着“天”字的战旗之下,手上和脚腕上都带着镣铐。 大军待发,朝阳君道:“将士们都希望这是最后一战,那我们便让它成为最后一战!今日我们便杀了魔魇聆洇,以他的血祭旗!以壮我军士气!” 将士齐齐举起手中兵戈:“杀死聆洇!杀死聆洇!杀死聆洇……” 连谧神君试图挽回他们的心意,刚开口就被朝阳君堵了回去。朝阳君说:“你我兄弟都为天界效力,心系耶罗城的百姓。连谧,你不会为了一个妖邪,与将士们作对吧?” 朝阳君就是想让连谧神君做一个抉择,他是想要他的军心,还是想要他的所爱。朝阳君心中早已有了答案,他知道连谧神君会做什么选择。这一场较量,他赢定了。 朝阳君步步紧逼,连谧神君面向将士,想要将士听他所言,他的声音却被淹没在“杀死聆洇”的声海之中。 连谧神君想问:你们想要我如何?眼看着挚爱死于阵前吗? 可他不能说出口,说出口只会引得军心不稳,将士还会把矛头对向云采。 此时此刻,讲任何话都于事无补。 朝阳君展开双臂,满脸都是嘲讽揶揄:“连谧,你听到了吗?‘杀死聆洇’就是将士的心中所想。来吧,用你手中的剑终结了这一切,亲自杀了这个妖魔!” 连谧神君望着战旗下的云采,蹙紧了眉头。 朝阳君道:“二弟,你迟迟不肯动手,难不成万年以前的传闻都是真的?你真与魔魇聆洇暗中勾结!因此迟迟攻不下境外。” “连谧,难不成你前几日并非陷身魔境,而是与同境外之人通信去了?怪不得我这大军也难以攻克这群混世妖魔。” 连谧神君面对着数万天兵陡然质疑的目光,点点头,冷笑出声:“大哥,你真是好算计。这些将士之中,有一半曾随我出生入死。如今你在阵前搬弄是非,无非是想让我放弃军权军功,好让你这龙神的位置做得更稳当些。你赢了。” 连谧神君径直朝云采走去,施法解开了他身上的镣铐,牵住他的手:“绵绵,我们回家。” “临阵脱逃,身为副将,连谧,你应当受到军法处置。” 连谧抬起血红的眼:“大哥,你一定要死死相逼吗?” 朝阳君坐于战马之上,睥睨着他道:“脱下这一身盔甲,跪于军前受完五十杖,你想去哪儿都随你。” 连谧神君将拳头握得紧了又紧,他看着将士,回头看了眼云采,任将士上前卸下他的战甲。 云采睁开眼时,双瞳是异常光泽的金色。他一甩衣袖,两名将士就受到了一股无形之气的阻隔,摔倒在了沙地之上。 “绵绵!不可!”连谧神君抓着云采的手臂道。云采看着他,双眼之中有汹涌的情绪,他克制着自己,将魔力强压下去。 朝阳君指着云采道:“他果然是妖魔!杀了他!” 他话音刚落,就有一群将士战战兢兢地持兵戈上前来。 云采道:“朝阳君,在你将我定为妖魔之前,我还有话想同你说。首先便是,若是没有连谧神君,你今日恐怕还不能站在这里对我们颐指气使。” “离了我二哥连谧神君,你什么都不是。我二哥千里迢迢来陪你打这一仗,为的是少些天界英勇之士折损于战,为的是你这位朝阳君,也就是他的大哥能安然脱身。而到了两军交战之际,你的心中依旧只顾自己。你想着你的权,想着你的势。盘算来盘算去,为的只是你自己。” “你于大军待发时处处为难连谧神君。一来只为夺权私欲,不顾手足之情;二来挑拨副将与将士间的矛盾,扰乱军心。我倒是想问一句,你意欲何为?这难道就是你所说的为天界效力,心系耶罗城百姓吗?这未免太可笑了。”云采抬头看向他,“何为魔?心有邪念,杀害善根,欲远大于理,善远大恶。由是观之,朝阳君恐怕比我更像是魔。” 朝阳君不动声色地听罢,下令道:“把他给我杀了。” 将士持着尖利的兵戈,将云采和连谧神君围在中间。连谧神君将云采护在身后:“你们谁敢动他试试!” 朝阳君道:“连谧神君违抗军令,且存有通敌谋逆之心,一同斩杀!” 云采从始至终都无所畏惧。 云采喊他“二哥”,很轻很轻。连谧神君转过头去,看到云采已向后退去,让长枪刺入了他的身后。 云采莞尔一笑。 从不知耶罗城沙海里的呼啸声有多疯狂,不知生锈的兵戈埋进沙漠,千年能不能长成一株血红的海棠花。流传了万年的童谣在静谧的远处响起,在心底深处响起。 连谧神君握住那双沾染鲜血的手。 云采的眼中有着隔世的安谧和清明。云采望着他的眼睛,任性地说:“二哥啊,下辈子不想做你的魂魄了,我厌倦了漂泊。来生我想做你的心脏,与你同生共死,这样你就不会寂寞了。” “哥哥,我想回家。” 第六十六章 番外一兔耳朵 夜已经深了,村里静悄悄的,远处传来犬吠声。祠堂后面的旧屋还透着点橘黄的灯光。阿潋撩开掀开帷帽上的白纱,见四下无人,才走到屋门口敲了敲门。 阿潋轻声问道:“云大夫,你在吗?” 阿潋敲了有几声,云姓的大夫终于来开了门。一身干净的白布衣,清逸出尘,一双桃花眼,眼中星星点点。 云大夫问道:“你有何事?” 阿潋支支吾吾地说:“我病了,我想请你帮我看看。” 云大夫领着他进屋去,关上了门,然后让他在药柜前的椅子上坐下。 “你怎么了?” 阿潋犹豫道:“我前几日觉得头有些痒,后来我头上就……” 阿潋将帷帽摘下,露出两只毛绒绒的兔子耳朵来。阿潋泫然欲泣地说:“我长了两只耳朵。云大夫,他们都说你是神医,你告诉我,这个能治吗?” 云大夫忍俊不禁:“你都说我是神医了,那还有什么不能治的。只是这病有些棘手,治疗需要费些时日,还有这报酬……” 阿潋连忙道:“只要你能治好我,花多少银子我都愿意。” 云大夫轻笑道:“我不缺银子。” “那您想要什么,我都愿意给您。只要我给得起。”阿潋真诚地望着他,活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到时候再说。”云大夫说,“我先去药室为你寻药。你在这待一会儿。” 阿潋点点头,看着他进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