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佑棠和齐志阳对视一眼,齐志阳问:“正是。你们是何人?” “回将军的话:小人朱迪,奉巡抚游大人的命令,特来迎接钦差。接风薄酒已备下,游大人正在等候,还望二位大人赏脸。”朱迪面白无须,谈吐文雅,老成持重。 对方身为一方巡抚,主动以礼相待,拒绝就显得狂傲了,不利于开展调查。 容佑棠和齐志阳耳语商议几句,客气道:“游大人一番美意,不胜感谢。既如此,我等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 朱迪笑逐颜开,躬身引请:“二位钦差大人,请!” 此时此刻 河间巡抚衙署后院内 四名身姿曼妙的美貌女子正垂首聆听: “食色性也,男人没有不好色的。”游冠英不疾不徐道。他中等身材,微胖,rou鼻子厚嘴唇肿眼泡,肤黑泛红,不容置喙地命令:“你们今晚尽管使出手段来,好好伺候,缠住他们!” “是,大人。” “遵命。”女子们嗓音娇柔婉转。 游冠英轻笑,嗤道:“齐将军好办,军营里憋久了的,最馋女人。至于容大人嘛……哼,实在不行的话,你们就用些药,能起来就能玩儿,让他尝尝做男人的滋味。” 第110章 夜宴 两圆顶朱红帘的六抬大轿,由十二名官差小跑抬近前,个个累得鬓角汗湿,气喘如牛,纷纷跪下行礼,参差不齐喊:“草民叩见二位钦差大人。” 容齐二人同时抬手,虚扶起了众人。 朱迪束手恭候,礼数无可挑剔,恭谨道:“ 轿子可算来了。二位钦差大人,请上轿,” 容佑棠和齐志阳眼神对视瞬息,对坐轿均无意。 容佑棠随即笑道:“我等乘船数日,坐得太久了,如今倒想走一走,领略贵地的风土人情,也不枉数千里迢迢来一趟。” “朱大人不介意吧?”齐志阳气定神闲问。 “将军折煞小人了!”朱迪连连摆手,羞窘道:“在下奉游大人命令行事,顶多算不入流的小人,岂敢称‘大’?” 容佑棠微笑道:“能被一省巡抚委以重任,必定是人才,朱主簿过谦了。” 由于经营布庄多年,容少爷观察人的时候,往往看了外貌就看衣裳:绛红印染墨色铜圆斑的绸袍,立起的里衣领子柔软熨贴,行走间露出黑色单裤,鞋面仅鞋尖有少许灰尘。 一整套行头估价二两左右,中规中矩,符合他身为巡抚衙署主簿的身份。 朱迪颇为讶异两名钦差的融洽关系,他原以为文官武将共事时难免有龃龉。 “愧不敢当,愧不敢当!小人不过是为游大人传达命令而已。”朱迪十分谦逊,丁点儿口头把柄也不留。他恳切地提醒:“此处距巡抚衙门约十里地,二位钦差大人舟车劳顿,徒步是否太疲累了?” “无妨,我等正需要舒舒筋骨。”容佑棠语气温和,态度却强硬。 齐志阳毫不在意,说:“十里地而已,未及军中日常cao练的零头。” “但二位大人贵为钦差……”朱迪忐忑为难,欲言又止。 容佑棠了然宽慰:“朱大人放心,游大人方面我等自会解释。” 话已至此,再劝阻就僵住了。 “是。”朱迪见好就收,无奈吩咐压轿的官差退避,他正要带人朝主街方向走,却发现对方根本不用人引领! “容大人,请走这边。”齐志阳手握尚方剑,早已看好了路,大踏步进入方才窃贼冲出来的小巷。 “有劳齐将军带路了。”容佑棠一本正经道,欣然跟着进入小巷,众亲卫随同围护。 “哎?” 朱迪瞠目结舌,准备带路的手掌抬起不动,脱口呼唤:“二位大人稍等!” 齐志阳头也不回道:“朱大人,此乃近路,你们不知道吗?” “我——” 知道是知道,可、可……你们钦差啊!不坐轿、不骑马、不受官差开道簇拥,竟然钻巷子抄近路? 朱迪咧咧嘴,无言以对!半晌,他只好吩咐官差将宽敞的六抬大轿和窃贼们送回巡抚衙门,匆匆带领五六名官差进巷追赶。 小巷狭窄,容佑棠和齐志阳并肩而行,禁卫前后保护。 “齐兄好记性!”容佑棠赞道:“你只来过一次河间,就记住了路。” 齐志阳谦道:“熟能生巧而已,算不得什么。前锋营将士都得熟记地形,否则会误了大事的。” “此处距巡抚衙门仅十里,光天化日之下,却有持刀盗窃团伙流窜作案?”容佑棠难以理解地摇头。 “虽说全天下的渡口都乱,毕竟天南地北三教九流混杂。”齐志阳严肃指出:“不过,像河间乱得这样的,实属罕见。” “简直无法无天了!”容佑棠压低声音,痛斥道:“假如咱们只是探亲访友或经商的外乡人,刚才岂不倒了大霉?” “有机会的话,去监狱转转就知道当地的破案能力了。”齐志阳刚说完,后面就传来追赶的脚步声。 “朱大人来了。”容佑棠莞尔。 “大人、二位大人,青石板路湿滑,请多加小心啊!”朱迪疾步追赶。他先是游冠英聘用的幕僚,后因办事得力升为主簿,管着巡抚衙署的二三十个幕僚。 由于前后有禁卫阻挡,容佑棠脚步不停,朗声道:“多谢提醒,朱大人也小心些。” 朱迪几次想走到钦差们身后,可高大健壮的禁卫两个并排、把前路堵得严严实实,他想开口又不好开口,只能焦急尾随。 走着走着,容佑棠的心渐渐往下沉: 小巷曲折纵横,走向毫无章法,宽窄不一。此乃城区,显然房屋建造时官府未能妥善规整。一路皆门户紧闭,此刻正值晚饭时分,虽有炊烟袅袅、饭菜飘香,但缺乏小巷人家应有的孩童嬉闹追逐、大人吆喝叫嚷的热闹动静。 寂寥冷清,透出nongnong的戒备意味。 走了片刻,前方一个独院内传来女人的哭骂声: “……我嫁给你究竟享什么福了?上有老下有小,天天累得直不起腰,卖煎饼一年到头的,风吹日晒,衣裳全褪色了,穿得叫花子似的,为省钱,我扯两尺布自个儿做身换洗衣裳不行吗?” “你这是两尺吗?”当家汉子气急败坏道:“至少七八尺了都!你是有几个身子要穿衣裳?有这钱做点儿别的什么不好?哪怕给孩子们打打牙祭呢,败家娘们。” 一阵咣咣当当后,女人破口大骂:“呸!曹狗蛋,你真没本事,媳妇做两身新衣裳就跟挖了你俩眼珠子似的,我给老曹家传宗接代做牛做马,就得了这下场?隔壁彩娘和琴姐她们比我好命多了,银子随便地使、衣裳随意地做——” 当家汉子喝道:“他们做缺德勾当发的黑财,你不知道?挣那昧心钱,要遭天打雷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