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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九殿下的要事相禀吗?进去说吧。” “可——” “快啊,殿下等着呢。” 于是,容佑棠只得屈指敲敲门,问:“殿下?” 少顷,里面传出俩字:“进来。” 容佑棠推门,氤氲一室水雾涌出,王府本就有地热,室内十分温暖湿润。他关上门,转身略定定神,见眼前竟然是一个温泉浴池!按庆王的风格凿得方方正正,西侧是紫檀嵌玉云龙纹十二府围屏,放着个罗汉榻,边上有高几和圆凳,整体大气而典雅。 水汽太盛,白茫茫,几乎打湿人的睫毛。 人呢? 容佑棠睁大眼睛四处看。 突然,池中哗啦一声,容佑棠忙望过去: 水雾弥漫中,只见个颀长挺拔身影走向围屏,忽地一阵暖风拂过,吹散水雾,视野中的赵泽雍顿时变得清晰:肩宽腿长,赤裸身躯劲瘦健美,肌rou紧实,行动间从容不迫而充满力量感。 容佑棠站在浴池边上,屏住呼吸,莫名一阵心悸尴尬。 “小九怎么了?”赵泽雍问,他已穿好裤子,披上里衣,赤脚走过来。 容佑棠下意识摇摇头。 “不论何事,但说无妨。”赵泽雍大马金刀落座罗汉榻,随手系好里衣,像极了护犊的威严雄狮,说:“你怕什么?快说,小九又怎么了?” 容佑棠站得离罗汉榻远远的,深呼吸,终于谨慎开口:“回殿下,九殿下很好,不是关于他的事。” “哦?”赵泽雍端起高几上的茶盏,慢条斯理喝了一口,抬眼看对方忐忑神情,又放缓语气问:“小九淘气,欺负你了?” 容佑棠赶紧否认:“不是!九殿下一直待我很好!”而后他再次深呼吸,握拳,豁出去了,快速清晰地说:“殿下,是关于府里那只海东青……” 陈述比较长,容佑棠尽可能详细地剖明了自己的意外发现过程,最后总结道:“不过,这一切都是我个人的不成熟的猜测,只是偶然听九殿下提起海东青是神鹰、是贡品,所以……唉,不说出来,我心里始终不踏实。” 话音落下,室内久久静谧。 容佑棠一直垂首,担心自己的眼神会不妥——毕竟其中牵涉到了周仁霖父子密谋一事,那可是他最大的秘密。 而赵泽雍,从听到个开头起,表情就变了,面沉如水,肃穆冷硬,再不复浴后的慵懒闲适,端着茶盏半天没喝一口。 庆王沉默,容佑棠也没再开口,低头认真数脚踩的乳白方纹地砖。 半晌,赵泽雍才淡淡说:“知道了。” 容佑棠也恢复冷静,心想:看一看西北头狼会怎么对付敌人。 “你是个有心的,初次见面就把小九拿捏住了,哄得他晕乎乎的。”赵泽雍的语气听不出喜怒,喝了口茶,问:“这次为什么上报?说说你的想法。” 有心、拿捏、哄人——喂!你想骂我卖乖讨好……那就骂呗。 容佑棠悻悻然,装作没听见前半句,转而给出早想好的理由,小人坦荡荡地说:“我一介市井小民,却有幸得殿下与九殿下慷慨相助,倘若知情不报、岂不成了忘恩负义之人?而且,如果……咳咳的话,那我开春后怎么进国子监读书——” “行了!”赵泽雍皱眉轻斥,没好气地说:“许了你的就是你的,担心甚么!记住,把这事儿烂在心里,要传出去半个字,全在你身上!下去吧。” 容佑棠立即表示:“已经忘了,我说出来就全忘光了!殿下,那我回家了啊。”说完他转身就跑,头也不回,活像背后有猛兽追赶。 赵泽雍闭眼,懒得看那溜得飞快的小子,而后,他把茶盏朝高几上一撂,起身披上外袍,快步去了书房密室。 这一夜,庆王府中不少人彻夜未眠。 容佑棠却因做出了重大抉择,反而神清气爽,睡得十分香甜。 —— 今日腊月十三,大后天就是万寿节。 容佑棠请假了,因为今天是容母的忌日……险些也成了他的忌日。 西郊坟冢,积雪没碑小半,旷野无人,光秃秃的林梢头有乌鸦扯着嗓子此起彼伏地叫。旁边就是乱葬岗,野狗夹着尾巴匆匆经过,窥视容佑棠的眼睛冒冷光。 脱下披风,放下竹篮,容佑棠先拿小铲子奋力铲雪,一丝不苟,显而易见的哀伤。 墓碑整个露了出来,却是一块无字碑,那字都刻在了容佑棠心上。 一壶梅子酒,一碟桂花糕,翡翠虾仁,松鼠鱼,荷叶鸡。这几样都是容怀瑾生前喜欢的吃食。 逝者长已矣,生者如斯夫。 “娘,这酒是我酿的,偏甜了,吃的是张妈做的,很不错,您尝尝吧。”容佑棠焚香点烛、烧纸,再说不出更多的话,跪在墓碑前,沉默地烧了一叠又一叠,幻想纸钱能让地下的容母过得富贵清闲。 年年如此,容佑棠坚持独自前来。 烧完纸,他看着墓碑发了很久的呆,直到傍晚天色转阴,才失魂落魄提着竹篮离开。 心就像被掏空了,徒剩下沉重躯体,一步一个脚印晃回城。 城门一落,暮色就上来了,小商小贩开始支摊子,吃喝玩乐的东西热热闹闹摆出来,吆喝声渐起。 容佑棠慢吞吞地走,眼神发直,心想:江南的冬天是什么样的? 听娘说,也会下雪,是小雪,青瓦白墙,古巷深深,冬季湿冷刺骨。但开年不久,即有“草长莺飞二月天,拂堤杨柳醉春烟”的美景。 途径南城大街,他回东城。 “打起来了打起来了!” “走,瞧瞧热闹去。” “哈哈哈,活该他!高攀侯府千金小姐,吃软饭靠岳家,竟还敢养外室!” “听说那外室是个绝色花魁呢,嘿嘿嘿。” “……” 几个游手好闲的混子争先恐后奔了过去,兴奋得像是要去捡钱。 ! 是苏盈盈行动了吗? 周家闹起来了? 容佑棠瞬间像打了鸡血般,精神抖擞,跟着人群拔足狂奔,不多时,果真是到了兴阳大街周仁霖家门口!那儿已经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的人,容佑棠忙踮脚朝里圈看:“放手!你个狼心狗肺忘恩负义的东西!”杨若芳钗发妆容凌乱,脸色铁青,抓着马车猿不放,暴怒呵斥:“周仁霖,你对得起我?对得起我祖父爹娘?对得起平南侯府?好哇你,翅膀硬了,竟敢背着我找女人,还找了个风尘婊子!” “杨若芳,你闹够了没?!”周仁霖脸黑如锅底,他生平最痛恨妻子时刻把她和她的娘家挂在嘴边、日夜提醒丈夫牢记恩德!他用力把妻子一拽,喝令:“家丑不可外扬,你又想闹回娘家去?你可要想好了!” “啊呀——周仁霖!”杨若芳被拉扯得大叫,转身扬手,“啪”一耳光清脆扇过去,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