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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美的雪,还是在庐山,”他笑,“霜雪压庐山,是天公绝笔。” 见过庐山的雪,会一生难忘。 庐山的山雪是水墨画,山峦起伏尽是白与黑,雪中塔,雪中山谷与琼枝玉树,还有白色云海将天的边界都盖住了。 “柴桑的美,无处可及。”他轻声说。 她猜他话里指如今的柴桑,临近庐山的城区。没细想。 他说的是古时的柴桑,依山傍水,庐山是那山,长江便是那水。 *** 沈策提到的千岛湖因水下古城而迷人。有故事。 此处千岛湖,最值得一看的是岛上时不时出现的房屋和欧式城堡。也因为有故事。 昭昭给他讲每个远游客人来此,都要听一遍的爱情,百年前的爱情,一个男人买下这里一个小岛,建古堡想送妻子,未完工,妻子就去世了,岛的主人伤心至极,将那座未完成的城堡和岛捐给了国家,从此未踏上岛半步。 这个故事太久远,被不停重复,可大家都乐于听,也乐于口口相传。 人心总是趋善,趋暖。 “以后我也要给你盖个——”她想想,“宅院。”中国人,还是住宅院的好。 背着她的男人静了半晌:“好,我等着。” 来时,她着急想赶天黑前到,没休息过。 回去要开夜路,不会那么快,路程要好久,她想先找个休息区。 沈策此时吹了冷风,清醒不少,心疼她开如此久的车,想替她开一会。“我来吧,回去好多路牌都只有法语,你看不懂。”昭昭坚持自己开。 她找到最近的休息区,在洗手间洗了脸,出来见沈策在和一个陌生男人闲聊。两人一人一杯热巧克力,玻璃旁的一排空座椅前休息。沈策手边还有一杯,给她的。 昭昭刚出洗手间不觉什么,近了,诧异看他。他在说法语,和那个男人聊着蒙特利尔办过的那场奥运会,还有由此增长的烟草税。 她在陌生男人离开后,坐到他对面,用中文问:“聊什么呢。” “聊税,”他说,“税是个极有趣的话题,能了解这个国家的主征税群体,看出经济发展的程度,也最能摸清普通人的真实生活。” 他把热可可推给她,旁边Tim Hortons买的。 她轻声,用法语问:“还在装?装不会法语?” 沈策表示无辜:“这是你冤枉我,我可没说过。” 狡辩。昭昭一想到自己几次三番,照顾他这个“不会法语”的人,就不想理他。 沈策把手机从大衣内掏出来,在研究这个手机。 “沈衍给我买的,”他见她盯着自己,解释说,“三年多前用的那个,竟然开不了机,好多朋友都失联了。”他一清醒,着急找她,没顾得上旁人。 手机里仅有她一人。 “可惜了,”她喝着热可可,“万一有红颜知己,你人间蒸发这么久,人家也不理你了。” 他把手机重新收好:“也难说,总会有长情的。” 昭昭被堵回来,不好呛声,是自己先往红颜知己上说的。 两人回到车上,昭昭想提醒他吃药,睡一觉,不然上了路怕顾不及他。 不过两人刚你来我往斗嘴后,还没谁先开口。她理了理自己的安全带,想认输,身边男人先出声:“我有个meimei,读法语是为她。” 又是meimei,她想到那个沈策为她改了表字的表妹…… “过去和她不熟,知道她在蒙特利尔读书,”他找水,吃了药,“想着学会了,以后有话聊。” 昭昭不吱声,把他手里的矿泉水瓶拿走,塞给他保温杯。 她启动汽车,让空调暖车,丝丝热风从几排小格子吹出来的。吹向他,吹着自己。 “可那个meimei,那年才十三岁,”她轻声拆穿,“你说喜欢她,我都不信。” “是,太小了,”他承认,“但她太漂亮,谁见都会喜欢。我也是个俗人。” 她笑意浮上面孔,沈策望在眼中。 “带你去个地方。”她高兴着说。 沈策身体这状况,也至多到千岛湖这里,再远怕他吃不消。昭昭载着他去了临近的一个休息区。不许他先下车,到后备箱翻出自己的滑雪服,强行给他穿上。他穿她的衣服拘束,小,但胜在暖和。她耳语:“乖乖穿着,我不嫌弃。” 她拉他的手,到木栅栏旁,找寻养在这里的小动物。 天黑后它们怕冷,不愿露头。昭昭在售卖机买了一把喂动物的杂谷,失望不已。 转身要走前,一头鹿冒出来,哒哒哒地小跑到昭昭跟前。昭昭抓沈策的手,把谷粒全倒在他掌心,牵引他喂鹿。 沈策有几许无奈,两个成年人开车到一个休息区,专门来喂鹿。 “我再给你买。”她以为他喂得高兴。 投币,买,投币,买,重复数次。 沈策手心被鹿舔了个湿透,又想,莫非上一世去南疆狩猎时射鹿太多,这一世要还?不过看昭昭玩的如此投入,倒也乐得配合。 昭昭夜路开的小心,到蒙特利尔已是半夜。 她把沈策叫醒时,不是在家楼下,而是在沈策第一夜住的酒店门外。 “我给沈衍打过电话,”她说,“说今天赶不回去。” 还让阿姨和沈衍收拾了干净衣物,提前送了过来。难得几日相处,不想有旁人打扰,自己家留给小夫妻和孩子。 车交给酒店经理,两人进房间后,沈策先睡了。 昭昭用热水泡了毛巾,给他擦手和脸,把他剥干净,留条内裤在身上,给他擦擦这里,抹抹那里,再用棉被包裹住他。夜深人静,只管怔怔伏在他身旁的棉被上,盯着他看。 看看他的手,指甲略长出来了,她翻找自己的包。家里的老阿姨是个生活细节派,保管是有的,果然被她寻到指甲刀。她盘膝于灯下,将他的指甲一个个修剪。 如同昨夜,抱着他睡得香甜。 隔日,她硬要去两人初重逢,去的那家日式烧烤店。 巧得是,几个厨师里,仍是当夜那个男人来为他们服务。昭昭靠在沈策身上,和他一起点单。那厨师忽而一笑,用中文说:“今天要笑哦。” “你竟然说中文。”昭昭惊讶笑了。 “是啊。那天你们一个字没说,他点单也是英文,我还在猜你们的国籍。”厨师笑,突然泼出油,怦地蹿起一丛火。昭昭惊呼,明白自己被厨师摆了一道,人家是故意引开注意力,要给意外惊喜。那厨师叫来一个穿和服的女孩子,是那晚连连劝说沈策不要多点单的人。 沈策在那夜给人的印象本就是“面临被抛弃”的可怜男人,今日是“劫后余生,追回所爱”。昭昭则是那个“负心女”……于是,厨师和女孩子对沈策爱护有加,临走,送至门口,特地给了下次优惠的彩券。 “以后都不敢来了,”昭昭回头看暗红的店招牌,对他耳语,“要是和男同学来,怕被人误会始乱终弃。”说不定女同学也是。 回酒店,阿姨来帮她消毒过浴室和浴缸。 昭昭给他放热水,酒店空调大,她穿着软质的短袖和运动裤,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