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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让二人见见也好,这事急不得。”叶绍卿叹了口气,拖延道。 “嗯,朕倒是觉得此事再好不过了,”皇帝点头,“怕是他二人见了面欢喜得很。” 叶绍卿扯扯嘴皮,笑着附和。 “还有一事,”皇帝伸手轻拍叶绍卿背后,帮他把在栏上蹭到的灰尘掸去,“待这翊林阁建成,我已相中一人邀入阁中。” “真假?”叶绍卿侧过身体,有些满足地看皇帝替自己做这些,“我倒要看看何人如此厉害,能得陛下亲自举荐?” “张赞。”皇帝不徐不疾地吐出这个名字。 叶绍卿僵立。 张卓然之才情,当然不局于山水丹青。只是他胸无朝堂,无心入仕,当是一避世隐士。想不到皇帝竟也看出张赞不是常人,想要他为自己所用。 而叶绍卿也恍然大悟,皇帝要把灵昌许给沈寄望,不单单是想要拉拢沈康衡。 他要留住张卓然。 叶铭修几乎是拖拽着宋景仪一路进了无人的侧廊,宋景仪推开叶铭修,扶着廊柱呕吐起来。 叶铭修侧身挡住他,四顾确认无人靠近。 宋景仪呕得呛咳连连,半天也直不起身来。 “既然身子未好,何必强撑着上朝。”叶铭修也不扶他,只是递了帕子过去。 宋景仪停了半晌,仿佛在积攒力气,慢慢撑起来靠到柱上,接过叶铭修手中的帕子按住嘴角,“将军早就知晓,又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 叶铭修蹙眉看了他一眼。 宋景仪面无血色,只一双柳眸清明无波。他盯着叶铭修,毫无惧意,甚至有几分执拗和诘责。 王居安最是慵懒怕事,他和叶铭修的关系,就是他昨日吃了什么,倘若叶铭修问一句,他也不敢有所隐瞒,定要一样样给倒吐出来。所以王居安说为了自己欺瞒叶铭修,宋景仪是一句也不信的。 那便只能是叶铭修授意他这么做的。 “景仪……” “将军,如今我这幅模样,我们也不必拐弯抹角,尽数摊呈出来说吧。” 见叶铭修面有难色,闭口不言,宋景仪将那帕子在手里握了握,继续道,“将军不想说,那我便先来吧。” “绍卿……令弟叶临,我倾慕他十余年。”宋景仪望向庆元殿顶那片金色琉璃瓦,仿佛叶绍卿还在殿中似的,“十二岁资善堂一见,只当是一呼卢喝雉的纨绔,也不知何日起,眼中竟再入不了旁人。” 宋景仪嘴角噙了淡淡笑意,他轻轻叹气,“直到了今日都参悟不明,真是愁煞我了。” 宋景仪平日里言语不多,更不提及私情,叶铭修只道他是块冷硬木石,清高顽固不晓变通,此时看宋景仪缓叙对叶绍卿的爱慕之情,坦然无畏,言简情笃,最后竟还透出几分无奈不解,心中微动,却道不明那种苦涩惋惜来。 “再是……这个孩子。”宋景仪收回目光,低下头,抬手覆到小腹上。 叶铭修手握成拳,忍不住提气想插话。 “我知道将军不想它存于世上。”宋景仪抢在他前头,“我一是将军手下要将,二是……将军仇家之后,与令弟……私通孕子,置将军于难堪境地,确是大逆不道……” “只是这个孩子,到底也算叶家骨血。”宋景仪看向叶铭修,声音沙哑,眼中恳切。 “你……”叶铭修长叹一声,“不是我无情,男身孕子凶险万分,你又何必……” “宋灵蕴本该在七年前就死了,老天疏忽平白多给了一条性命,”宋景仪摇头,凉薄一笑,“家父罪孽深重,我便是再肝脑涂地这一辈子,怕是也无法偿还……” “你这是想把孩子赔给叶家不成?”叶铭修拧眉,暗涵愠意。 宋景仪怔了怔,唇角轻勾,“我若真这样想,将军也不必恼怒,”他撇开头去,一双黑眸里辨不清情绪,只一片缥缈空寞,“只是回顾我二十三年,皆求而不得,手中空无一物,想来了无趣味,便只有这个孩子,它长于我腹中,便每分每毫都是我的,望将军允了我这点私心。” “若是我能活着诞下这个孩子,便准我带它远走高飞,若不能……便求将军能看在一半叶家血脉份上,代我抚育,即便是不进叶家宗谱……” “景仪,你当真这么想的?”叶铭修竟不忍卒听,出言打断,“我让王居安那么劝你,并非是容不得这个孩子,我与你七年共边戍,亲自教导你武艺,自然也不是把你当仇人看待,万事到头,我只在意一桩事。” 叶铭修停顿片刻,沉声道,“我知晓你对阿临情深,但我也狠心与你明说,他心中并无你。” 宋景仪摁在腹上的手手指微曲,缓缓点头,低颔不语。 “我便只问一句,若我要你了断情思,你可愿意?” “呵,”宋景仪却轻声嗤笑,他在渝西过了七年雨淋日晒的粗糙生活,磨得总一副内敛清淡的模样,忽然这么笑起来,眉目间却依然不减骄矜贵气,气势压人,“这情思总是断不了的,但这往来,我自会与他断的,将军意下如何?” 叶铭修被慑得一分神,转而沉吟。如今叶绍卿对宋景仪,只是先由情欲迷了心,他自己还厘不清自己所求为何。若是宋景仪不再一厢情愿地倒贴,冷淡疏离了他,叶绍卿那点火苗子自会熄了去。 “好。”叶绍卿点点头,应允了。 “宫中眼耳密布,你要小心些。”叶绍卿朝宋景仪做了个请的手势,“我送你出宫。” “有劳将军了。” 第十章 逃婚 飞絮落花,杨柳弄春柔。 金陵城的春意越发浓重了,几场春雨落完,轻寒轻暖,秦淮上水光如镜,映了满天淡烟疏云。 春意闹枝,布衣百姓们面上都平添了悦色,城中漫着一股子敞亮喜气。不光是因这城中春色,更是源于三日前,当今圣上一纸诏书,赐婚灵昌公主于沈尚书家的小儿子沈寄望。 皇家大婚,可是举国欢庆的盛事。坊间早已在流传,陛下为公主置备的嫁妆是如何价值连城,那灵昌公主和沈小公子御花园金风玉露一相逢,如何才子佳人,珠联璧合。 沈府。 “不吃?”叶绍卿扣扣桌子,看向盘中的糕点。 “没胃口。”沈寄望托腮,看着后头堂里婢女们阴晒书画。 “这可真是稀奇了。”叶绍卿捏了一块塞进嘴里,调笑道。 沈寄望压根没仔细听他,抬手叫住那边的婢女,“裱边对齐,可别胡乱地卷,这纸金贵着呢!” “慧爷儿,嫌我手拙呐,那我可不干了!”沈寄望平日里与她们宠让惯了,那小姑娘并不怕她,用帕子捂嘴笑着堵回来。 沈寄望倒真站了起来,“你起开,我自己来还不行?” 他跑过去从婢女手里接过画,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