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书屋 - 言情小说 - 成君记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3

    了一番这玄衣公子,稍微有些惊诧却不动声色的喝了口茶:“在下只是个阉人,公子有什么,偏要从我的口中得知的?”

    玄衣公子抿了抿嘴唇,还是开了口:“刚刚老先生是说,这霍皇后当年没有毒杀太子?”

    老头不置可否,只还是打量着面前的玄衣公子,好像在思考什么,答非所问:“公子倒是有些面熟,好像我们之前见过。”

    玄衣公子正要说些什么,倒听到隔壁桌传来的笑声——这笑声似乎并不是在迎合那边的说书先生。

    “有什么问题吗?”玄衣公子斜眼望去。

    隔壁桌坐着的是一个看起来二十五六岁的青年男子,从其衣着打扮来看应该也是一个达官显贵,但从其气质举止来看,却颇有风流不羁的气韵。

    那人并未收敛笑意,反侧身对着玄衣公子说:“现在的骗子可是越来越多了,小孩子可要睁大眼睛看清楚了。这老头看样子至多六七十岁,往多里说,就算是七十五岁,霍后毒杀太子那年也只是个十岁左右的小孩子。一个十岁的小孩子在当时能知道什么?会知道毒杀太子这样的事情吗?”

    玄衣公子转念一想,确实是这个道理,便回头看了眼那老头:“而且,老先生是有喉结的,这至少证明十岁时,老先生还没有进宫,对不对?”

    青年男子颇为赏识的看了一眼小公子,又扭头对那老头说:“宫里的宦官晚年出宫,应该是给足了钱两的,现在看你的穿衣打扮,到底算是落魄些的。算算日子,大概是元帝年间入的宫,后来犯了事才没有足岁出宫,是不是?”

    这青年男子和小公子正等着老头反应,却不料老头没未表现出任何诸如谎言被拆穿后的恼羞成怒或是依然像行骗的“垂死挣扎”,他只是微微一笑:“公子好眼力。”却指意不明。

    小公子又对这个青年男子感兴趣了,便笑着对他说:“这位兄台,这位老先生可能是当年当差时,在宫中听到一些几年前的宫闱秘史,而你,你这么自信满满,言之凿凿的,你又是为何,难不成你知道一些事情?”

    那男子爽朗一笑:“我算是看明白了,小兄弟你喜欢听故事对不对?可惜我这里没有故事,只有事实。不说别的,当年霍后一定是毒杀过太子的。”

    “事实?这霍后毒杀太子,总归还是坊间传闻,兄台凭何如此笃定?”玄衣说道。

    这男子轻蔑一笑:“这还用说吗?因为霍后当年无所出,霍光又刚刚去世,这霍家人坐不住了,才出的手。总之霍氏扰乱朝纲,该死!”

    玄衣公子撇撇嘴:“这大街上人人不都是这样想的吗?就说这吴胜孔也是这样讲的书啊,人家还比你会讲故事呢。再者说了,你这样一言以蔽霍氏,到底失之偏颇啊。”

    这青年男子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话,却听到老人在一旁大笑起来,好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的样子。

    只见老头侧下身子,将自己正对着那个青年男子,嘴上确实对着小公子说道:“小公子,你也不要怪这位公子这么激动,上官氏人总会对霍氏心怀有恨的。”

    小公子冲着那青年男子惊奇道:“你是上官家的人?”

    这上官公子被人揭露了身份,倒也不忸怩作态,反而对着老头的眼力有几分赞许,自我介绍道:“上官由,系上官桀之玄孙。老先生好眼力,还是想要问一问,在下刚从天水郡到长安,究竟是怎么认出我来的。”

    老头喝了口茶:“我刚刚看到了公子挂着印有上官家族标志的玉佩,不过老眼昏花,并不十分确认。除此之外,当年上官期与霍后关系极好,自己当差时有幸见了上官大人几面,印象颇深。上官公子与祖父长得甚是相像,尤其是刚刚上官公子侃侃而谈之时,颇有当年上官期大人的风范。”

    “上官期?”玄衣公子皱眉,“当年上官桀谋反败露,是霍光……当年上官氏灭族,只剩下当时的上官皇后也就是霍光外孙女活了下来,没想到传说中的霍氏遗腹子上官期也活了下来。”

    上官公子轻叹道:“当年全因霍氏当年逼人太甚,不得不反,上官氏宗族罹难,只剩王父一人。王父一生谨记家仇,为重振家门终日疲于奔波。如今总归因您眼力超群,故我敬您一声老先生,但话不可以乱讲,王父与霍后关系好?这我是绝对不相信的。”

    玄衣公子说道:“上官公子说的是,霍氏与上官氏不共戴天之仇,上官期怎么会与霍成君关系好呢?老先生你记错了的吧。”

    老头摇摇头:“我自然是不会记错的,当年的事情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你们若是想听,我可以讲几件以前的事情,权当故事解闷儿的,不必认真。”

    上官公子与玄衣小公子对视几秒,还是小公子先开了口:“且不管是真是假,有劳老先生讲来听听,上官公子也可不必太过当真。”

    上官点头同意,老头看了一眼小公子,笑了笑:“公子确实面熟,不过我是真的想不起来了。”

    小公子面露尴尬:“老先生也真是的,看谁都面熟吗?在下不过是从家里逃出来想听故事解闷儿的,老先生就不要推脱了。”

    上官公子也笑着说道:“是啊,老先生就不要调侃小兄弟了,不过是谁家千金扮男装出来放松一下,本就无可厚非。”

    玄衣方知自己女子身份早已被两人看破,只是不好意思的报上家门:“卓氏女,长安人士。”

    老头倒是若有所思的样子,也没再说什么。

    只是吴生讲说早已讲完,天色已晚,小店正要打样,小二过来催促时三人不想败兴而归,上官便给出几串钱币,让这市楼继续开着,茶水不停满着。

    卓氏给两位看茶,轻声说道:“既然老先生刚回长安,上官公子也初到长安,那我这地地道道的长安人本应尽地主之谊的,却不料被上官公子抢了先,在下只好给两位上茶了。家母好茶,说是这家市楼的茶均采自荆楚之地,最为清香沁人,齿颊留香。二位请用。”

    老头喝了一口茶,看着热气从茶杯之上慢慢向上飘直至不见,娉娉婷婷似少女,慢慢说道:“这个故事,十之八九都不是我亲眼见证,听来解闷儿还好,万不可当真。”

    两位都道明白。

    老头又说道:“既是他人所讲,加之年代久远,我也忘了一些,便更难辨真伪了。这是七十年前的事情了,但我亲眼目睹的,只是六十年前的主角对当年故事的回忆罢了。那我要讲的这些故事,可要想从六十年前那个夜晚讲起了。”

    这个七十年前故事终于要被人重新道起了,明明每天有那么多人说起,就连说书先生也讲过这些事情,可这故事真正的面孔,终于要裹挟着历史的尘埃和老人衰弱的记忆,重现在后人面前。

    最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