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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薛潭,当年若非侥幸拜得名师,又得到先帝垂青,别说当上礼部尚书,现在能否留在京城任官,还是未知之数。 贺融问道:“他想让你将排在后头的人调到前面去,让陛下能问到他们?” 薛潭点头:“不错,江越说,这里头有几个人,是有真才实学的,士林中也小有名声,只不过策试时发挥失常,名次才落在后头,太子殿下对这几人也颇有欣赏之意,让我将名次给调一调,反正也只是让他们得一个能在陛下面前露脸的机会而已。” 贺融:“只怕不止于此吧,露了脸,想要留京就更容易了。而且我琢磨着,能让你这么左右为难的,恐怕不止是太子殿下吧,还有别人也找你了?” 薛潭:“哟,不愧是安王殿下,料事如神啊!” 他装模作样起身拱手:“请受下官一拜!” 贺融拿起被对方喝个精光的空碗欲砸过去,薛潭哈哈一笑,身形敏捷避开。 “谁还找你了?李宽?我二哥?” 薛潭:“那不可能,衡国公不会做何等落人话柄的事,纪王殿下刚打了个胜仗回来,跟朝中官员往来也不算频繁。是一些世家出身的官员,听说这次取士中寒门子弟占了不少,也来堵我,让我要公正严明,别坏了朝廷的规矩。您说我能怎么着?里外不是人了,这明明应该是吏部尚书刘衷烦的事情,怎么倒成了我的麻烦?” 贺融:“因为他们知道刘衷是太子殿下的人,告诫刘衷没有用,现在太子殿下明摆着就是想多提拔一些寒门子弟,所以就都找上你了。” 薛潭:“我现在瞧着,这朝堂上,暗潮汹涌,彼此拉锯较劲,都有些党争的味道了。” 贺融:“为何?” 薛潭摊手:“党同伐异,不是党争是什么?” 贺融:“从前朝到本朝,世家虽也经历战火洗礼,却没有伤及根本,反倒越发根深叶茂,他们垄断了学识,也垄断了朝堂上大半的官员,久而久之,必视此为理所当然,却忘了无论是天子,还是百姓,都不愿意看见这样的局面,寒门崛起,是无可避免的。” 薛潭:“这么说,您也支持太子殿下了?” 贺融摇摇头:“我支持重用寒门,却不是以这样的方式。那些人若本事不足,强行被拔擢上来,最后非但成不了臂膀,反而会拖后腿,但太子也不容易,世家不与他靠拢,李宽所代表的皇亲国戚也不与他走近,他能拉拢的,也就是寒门子弟了。” 薛潭挠挠头:“那倒是,不过太子还是太心急了些,若他能徐徐图之……” 贺融:“怎么徐徐图之?寒门出身的官员,像你这样的如同凤毛麟角,很多都是江越那种,半桶水叮当响,太子现在急于用人,只能退而求其次了,他心里未必不明白,但没办法。” 薛潭眉开眼笑:“能得您一声夸赞可真不容易,我在您眼里都成凤毛麟角了?” 贺融:“那只是随口一说。” 薛潭哎哟一声:“那我可不管,说出去的话如泼出去的水,覆水难收啊!” 贺融叹了口气:“堂堂礼部尚书,若被人听到你这么用覆水难收,那你这个礼部尚书也就当到头了。更重要的是,别人会以为是我教你这么用的,我丢不起这个人。” 薛潭哈哈大笑:“我发现您出去一趟,回来都变活泼了!看来南夷的山水还真养人,将安王殿下都给养成冷面笑匠了!” 贺融好整以暇:“外头还有个真正的南夷人,你可以多跟人家亲近亲近,也好把你那粗皮糙rou给养一养!” 他这一说,薛潭才发现院子里除了他们俩和婢女之外,居然还有个人,只不过对方刚藏在树上,被叶子遮挡,一时没瞧见。 薛潭奇道:“您这是从南夷带了只猴子回来?” 贺融不搭理他,反是对着树上的人道:“桑林,别忙活了,下来歇息吧。” “可我还没粘到多少呢!” 树上的人影三下两下落在地上,手里还抓着一根粘竿,另外一只手提着个网,里头装了不少知了。 薛潭:“你捉知了作甚?” 他知道有些达官贵人家里,嫌夏天知了吵吵,便让下人拿着粘竿去粘知了,但这样收效甚微,树多虫多,徒劳无功,贺融不像是会将权力和工夫用在这等地方的人。 桑林擦了一把汗,笑道:“炸虫子啊!” 薛潭怀疑自己不仅眼睛坏了,连耳朵也出了问题。 贺融见不得他这副乡巴佬模样,便道:“是南夷的一道菜肴,桑林说知了也可以炸,非要做。” 薛潭眨眨眼:“那炸知了能下酒吗?” 桑林:“当然可以了,我从南夷也带了几坛酒过来,要不改天给您尝尝?” 薛潭搓着手垂涎道:“择日不如撞日,那就今天吧!” 桑林望向贺融,贺融挥挥手,拿他们没办法。 待少年跟侍女去搬酒坛子,薛潭敛了笑容。 “殿下,说正经的,您回来的不是时候。依我看,太子与纪王之间,恐怕即将有一场好戏上演,若隔岸观火,看个热闹的也就罢了,您离得近,可别被烧着。” “你说错了一点。”贺融道。 薛潭不解。 贺融:“不是即将,是已经开始了。” 他抬首望天,极目远眺,湛蓝如水,万里无云。 不知南夷的天,是否也这么清,这么蓝? 第105章 三哥安好, 见信如唔。 贺湛堪堪写下这八个字,笔头就停在半空,饱满墨汁几欲滴下,贺湛忙将笔搁回砚台, 看着白纸上的八个字吁了口气。 其实也没什么好写的, 该向朝廷奏报的,他已经让谭今他们联名写在奏疏里了,余下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琐碎小事,他倒是想写写在南夷的日子, 譬如一日三餐吃什么, 各寨学堂建得如何, 他知道三哥肯定爱看,但笔到纸上,千言万语, 却又无从写起。 贺湛心想, 现在京城,必然已是暗潮涌动, 处处危机, 三哥身在朝堂,难免会牵连其中, 自己再频频去信,无异于干扰。 思及此,他摇摇头,将那八个字抓起来揉成纸团, 丢在一旁。 那他要不要去信二哥,有事没事劝劝对方,让他免于跟大哥冲突? 贺湛伸手要去拿笔,然而手至半空,又生生停住。 二哥的性格他很清楚,看着开朗豪爽,但实际上有些刚愎自用,决定了的事情,往往很难改变,单凭区区一封信,又能起到什么作用? 贺湛微蹙眉头,端坐不动。 他也曾在心底庆幸自己出来一趟,不必急着回去,也无须回到京城面对两难局面,夹在大哥与二哥中间左右不是人,被迫作出并不情愿的选择。 但愿有三哥在,大哥与二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