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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仔细想想,在人群里互相拉一把,在客满时凑活同住一屋,再喝喝酸梅汤,买一买穷人家孩子的红绳,这都是非常理所当然的事,一件件一桩桩加起来,也比不过自己此时正蜷在这被窝里,恋恋不舍盯着别人的rou体,喷鼻血。 …… “明玉。”换好衣服后,萧澜轻轻叫了一声。 陆追闭着眼睛,雷打不动,宛若昏迷。 萧澜铺开被子,过来将他打横抱起,大步走向床边。 “喂喂喂!”陆追受惊不浅,用力挣扎,却反而让被子裹得更加动弹不得,遂魂飞魄散怒斥,“你想做什么!” “我没想做什么啊。”萧澜赶紧将他放在床上,惊魂未定道,“就想让你睡床。” “睡床你……抱我做什么?”陆追握着枕头。 萧澜解释:“我叫你了,可你没答应。” 我没答应那是因为我在……忙着偷看你啊。陆公子干笑两声,眼底瞬间恢复淡定,清风袅袅白云飘飘,不如大家就当无事发生过,方才并没有谁打人,也并没有谁尖叫。 萧澜眉间写满担忧:“你没事吧?” 陆追轻松愉快:“没事没事。” 屋内诡异地沉默起来,陆追盘腿坐在床上,绞尽脑汁想来想去,也没找到什么合适的理由,能合理解释自己方才宛若良家女子被流氓轻薄一般的见鬼反应,最后索性自暴自弃扯过被子,将自己牢牢裹在了里头,眼不见为净。 萧澜提醒:“别闷坏了。” 陆追窸窸窣窣将被子侧边扯了扯,只露出一个小孔出气。 萧澜被他的动作逗笑,也没再说话,放下床帐之后便躺回了地铺。须臾之后,屋里最后一根蜡烛也熄了,月光洒进来,更显几分寂静。 呼吸声很平稳,那是萧澜的。陆追一直听他睡着,方才将被子小心翼翼往下拉了拉,盯着床顶凄凉叹气。果然,心思简单的人,都是沾枕头就睡,比如阿六,比如萧澜。而换做自己,满脑子都是非分之想,即便睡着了,只怕也会梦游去地铺,将被子里头的人不可描述醒来。 想及此处,陆追顿时更加清醒三分,他抱着被子一咕噜坐起来,隔了一层薄薄的纱,看着月光下那正在熟睡的人,眼底颇为怨念。早知如此,那还不如去睡通铺,哪怕旁边是个抠脚大汉,又打呼噜又磨牙,总好过现在辗转反侧,周身燥热。 萧澜突然就叹了口气。 陆追迅速倒回床上。 一片黑暗中,萧澜问:“与我同住一屋,就这么让你不舒服?” 陆追:“……” 陆追闷声道:“没有。” “你好好睡吧。”萧澜站起来,“我去外头。” 陆追一呆:“你要去外头哪里?” 萧澜答曰:“屋顶。”说完又道,“先前行走江湖时经常露宿风中,不碍事。” “等等!”陆追推开被子,“你站住!” 萧澜将放在门把上的手又收了回来。 “萧兄付的银子,到头来却只能睡在地上,”陆追态度良好,“我于心有愧,自然不得安眠。” “当真不是讨厌我?”萧澜转身。 陆追赶紧摇头。 萧澜大步流星走过来,躺在他身边一笑:“多谢。” 看着身边骤然多出来的人,陆追略微惊呆,怎么说来就来。 “不是这个意思?”萧澜侧身看着他,眼底依旧挂着笑,“既不想让我打地铺,又不想让我出去,你总得给我个地方睡不是?” 话虽如此,那也可以等我先下去啊!陆追深吸一口气,刚打算开口,萧澜却已经闭上了眼睛,他的语调里有些许疲惫,低低哑哑道:“我当真是挺累了,你就让我安安静静睡一觉,别再吵闹了,好不好?” 陆追只好将话又咽了回去。 “还有,我睡觉不大老实,若是不小心压到你,只管推开便是。”萧澜声音越来越小,说到最后一个字时,已经几不可闻,像是的确极为困倦。 陆追道:“哦。” 萧澜的呼吸声再度平稳起来,陆追心跳如鼓了挺长一段时间,方才放松下来,趴在枕头上悄悄挪一挪,借着那透进床帐的银色月光,打量着枕边的人。 眉毛很浓,鼻梁很挺,身上只搭了一半被子,薄薄一层里衣包覆下,年轻的身体结实而又精悍,也不知为何,陆追突然就觉得此情此景有些熟悉,就像已经认识了他很久很久。 这便是所谓的一见……如故?陆追将脸埋在枕头里,又想起了萧澜白日里说的那句酸梅汤的又酸又甜,与此时的滋味倒真是一模一样,一颗心晃晃悠悠悬在空中,半是忐忑半是欢喜,连手脚也不知该放到哪里。 萧澜睡得很熟,并且纹丝不动,以至于陆公子等了许久,也没等来所谓的“睡觉不老实”究竟是哪种不老实,最后只能带着遗憾,伴着窗外晨光一道,浅浅入眠。 在这一夜后,两人的关系像是有了些许微妙改变,又像是依旧和从前一样,谁也说不清。 飞沙红蛟一路疾驰,在水洼中踏出一片晶莹,溅湿两人的衣摆,陆追大笑着扭头,恰好对上萧澜的视线,眼底带着光与亮,温柔而又包容。 “驾!”他挥手一甩马鞭,让那红色的闪电继续驰骋在山道上,风从耳边猎猎刮过,将一切烦恼与顾虑都撕得粉碎,在天地间化为尘土,率性洒脱,畅快恣意。 不远处那炊烟袅袅之地,就是沐浴在日光中的阳枝城。 飞沙红蛟在城门入口处停了下来,萧澜一手握紧马缰,一手环着他的腰,笑道:“怎么样?” “真不想停下来。”陆追翻身下马,依旧有些气喘吁吁。 “下回再继续带你跑。”萧澜替他擦了擦汗,“好了,回家吧。” “你呢?”陆追问。 “我去寻一家客栈住下,空闲了再去见陆前辈。”萧澜将包袱递给他。 陆追问:“你当真要见我爹啊?” “我还要说服他,让我带你去西北,如何能不见。”萧澜说得坦然。 陆追还想再说什么,后头却冷不丁跑来一个人,张口便声如洪钟道:“爹!” 阿六手中拎着两条鱼,估摸又是刚从外头捞的,满身都是水,正喜笑颜开道:“爹,你可算是回来了。” 萧澜眉梢一挑。 陆追立刻解释:“不是亲生的!” 阿六目光哀怨,哦。 “他是阿六,”陆追替两人作介绍,“这位是萧澜,我的朋友。” “萧大侠。”阿六敷衍,“久仰久仰。”这到底算个什么事,先前在洄霜城里要装不认识爹,现在到了阳枝城,又要装不认识……娘?身为一介武夫,却要天天演戏,比戏子都累,还没人往台子上扔锦缎,日子很苦。 “那我先走了。”萧澜道,“告辞。” “萧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