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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风吹熄蜡烛,只余下一片凄凄的黑。 半晌之后,鬼姑姑道:“好。” 裘鹏大笑:“那就一言为定。” 天上残月伴着黯星,客栈门口挂着的灯笼被风卷得满城滚,“噼啪”烧得只剩个焦黑竹架,街上空无一人,连更夫也不再出门。 萧澜与陆无名一道,悄无声息落在一处宅院中。 这一带都是荒废的空宅,蛛网遍布,地上也积着厚厚一层灰。两人已经找了七八处这样的小院,尚未发现有人活动的踪迹。 天上云层散去些许,大半个月亮挂在天际,四周总算是亮了些许。 地上有什么东西在幽幽泛光,萧澜戴上金丝手套捡起来,细看是半片铁器,打造成弯弯的形状,如同妇人留的长指甲,底部还有些暗色的痕迹。 “血?”萧澜问。 陆无名点头。 “那便是了。”萧澜道,“将武器做成锋利的指套,扮鬼挖心。” 相比起来,这处院落是要更加干净一些,不过屋门都落着锁,被风雨侵蚀得锈迹斑斑,一碰便掉下粉末,窗户也摇摇欲坠,不像曾有人出入。 几不可闻的声音从远处传来,院中二人几乎同时腾空而起,鹞鹰般落在了隐蔽处,没有一丝声响。 星光是惨淡的,照得整座小院都阴森凄凉。那诡异的声响越来越近,萧澜暗自握紧腰间乌金鞭柄,双目紧紧盯着墙头与大门。身侧陆无名亦是屏住呼吸,不知下一刻会看到一个怎样的怪物。 “刷啦”一声,巨大的斗篷在院中展开,而后转瞬即逝,一眨眼的工夫便消失在了两人的视线中。 那是一种堪比野兽,甚至人类根本无法达到的速度,诡异的,闪电般的。 萧澜与陆无名对视一眼,都从彼此脸上看到了诧异。 那黑影消失的地方是院中枯井,但这并不是重点,重点是“他”,或者干脆说“它”入井时的身形,虽有宽大的衣物遮掩,却依旧保持了野兽的姿态,四肢同时落地,后又凌空而起,五官是狰狞的,牙齿暴突翻出嘴唇,甚至有些恐怖,那一声清脆的“咔嚓”,是利爪扣住井沿时才有的声音。 两人又守了一阵,见井中再无动静,方才悄然撤离。 萧澜道:“我当年见的食金兽,便差不多是这样。” 陆无名摇头:“我依旧不相信这世间能有怪物,是以金银为食。” 萧澜替他倒了杯茶水。 陆无名道:“若你当年真的在墓xue中看见过此物,倒更有可能是对方想要窃取财物,却不慎被你撞见,只好不甘不愿丢下到嘴的肥rou,免得引起鬼姑姑等人起疑。” 萧澜点头:“也有可能。” 陆无名问:“只见过那一回?” “只那一次。”萧澜道,“再往后,姑姑便下令封了几条暗道,我就没再去过藏宝库。” “先前你曾说冥月墓中有内鬼,”陆无名问,“是谁?” 萧澜道:“黑蜘蛛。” 陆无名道:“理由?” “他一直想要掌门之位,对我恨之入骨。”萧澜道,“姑姑虽对他颇为器重,却也说过若将来黑蜘蛛威胁到我,便杀无赦,消息传到他耳中,如何还会一心做事。” 陆无名道:“只因为这些?” “黑蜘蛛为人阴险贪财,与姑姑平素多有纷争。”萧澜道,“这些年借着外出的机会,暗中联络拉拢了不少人。我也提醒过姑姑,不过她未曾明着表态,只说让我安心做好自己的事,莫管其它。” 陆无名道:“我是在想,冥月墓中戒备森严机关重重,那食金兽能来去自如,八成也是有内线在接应的。” 萧澜道:“那几处藏宝库的钥匙,倒的确在黑蜘蛛手中。” “冥月墓的人在城外一处山洼里。”陆无名道,“再等几天吧,看两头是否会有动静,若黑蜘蛛当真与这食金兽有联系,我们也好行下一步棋。” 萧澜点头:“是。” 两人奔波一夜,此时天也亮了起来。小二送来早点,里头有两枚红鸡蛋,说是老板抱了孙子,送给客人的。 萧澜笑笑:“多谢。” 陆无名洗手后剥开一个蛋,心说,得了孙子。 萧澜低头吃面。 陆无名看了他一阵,突然问:“你与明玉关系很好?” 萧澜道:“是。” 陆无名斟酌了一下,又问:“那他可有心上人?” 萧澜险些被面汤呛到。 陆无名疑惑地盯着他:“你这么大反应作甚。” 萧澜擦了擦嘴,道:“前辈没有问过明玉?” “我没问,问了也未必就能听到真话。”陆无名道,“你且说说看,有没有,现在没有,那先前有没有,先前有过的是谁家小姐,脾气如何,长得如何,大家闺秀还是小家碧玉,喜欢绣花还是习武,都挨个说一遍。” 萧澜头皮发麻。 屋内寂静一片。 陆无名盯了他一回,皱眉:“一个都没有啊?” 萧澜道:“……是。” “为何?”陆无名百思不得其解,不说那王城媒婆恨不得住在山海居。 萧澜敷衍:“或许是想先将冥月墓的事情了结,再议其它吧。” 陆无名叹气,拿着茶壶当酒喝,消愁。 萧澜隐隐觉得,自己将来或许要当真像小话本里写的那样,上山下海摘雪莲捞明珠,方能换岳父点头,娶回一个媳妇。 作者有话要说: 岳父:明玉和我一起掉进河里,你先救谁? 第七十章-大火 你可知谁的心最美味 天渐渐亮堂起来, 而在那处枯井里头, 却依旧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只有一盏破旧的灯烛跳动着, 发出暗暗的光。 那裹着毛皮的怪物正隐在阴影里, 胸口剧烈地起伏着,铁刃般的指甲牢牢抠入石壁, 沉默不语。 这便是当日的刘成。 在死而复生后, 他发现自己变成了一个怪物,丑陋不堪, 令人作呕, 却同时又拥有强大的力量, 在空旷的长街肆意奔跑时,仿佛是一只豹,一只虎。 内心的不安很快就烟消云散,他开始渴求杀戮与血腥的味道, 渴求被人惧怕而又崇拜的快感, 那是先前从未有过的, 求而不得的,他如今想挨个尝一遍。 老者递给他一碗饭。 刘成用双手捧起,低头埋着脸囫囵吞下,脖颈与前胸都沾了汤水,这姿态更像是野兽。 老者对此极为满意,甚至抽出手帕, 耐心替他擦了擦身上的污物,吩咐:“记住我的名字。” 刘成看着他。 老者道:“我叫蝠。” 刘成点头,被他按住肩膀,缓缓跪伏在地上。 “越鲜活的人心,越美味,热气腾腾的挖出来,啧。”蝠坐在一把破旧的椅子上,似最好的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