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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伊恩望着他,灰色的眼睛在这样的深夜也一样明亮。 诺尔觉得他笑了,但脸上却看不到明显的笑容。他想知道他开怀大笑是什么样子,可是有什么值得高兴 的事? “只要这个世界还允许我们活下去,就不该放弃。”伊恩说,“也许下一个加油站的超市柜台上还会有 几颗不同口味的糖果。” 这大概是他说过的最柔软的话,和拯救世界无关、和任务无关、和他习以为常的军人身份也无关,只是 一个平常人对快乐的一点点微不足道的期待和追求。 诺尔转过头去,赌气地说:“我还是想吃rou。” “那你只能自己想办法去抓一只动物了。” “很难吗?” “不是很难,但你不能把子弹浪费在动物身上,美味的食物只是让你一时快乐,但子弹有可能救你的命 。” “你可以不用那么扫兴。” 这次伊恩终于笑了,嘴角露出了轻微的弧度。 “如果我真的能救这个世界,之后你想干什么?” “干什么好呢?”伊恩望着黑黢黢的夜空想了一会儿,“也许什么也不做。” 他真的很疲惫,但现在还不是休息的时候。 “那你觉得我真的可以吗?” “我也不知道。”伊恩想了片刻说,“那已经不重要了,最初我的目的确实是想把你送去一个更有希望 研究出疫苗的地方。斯威顿是目前最好的科学研究中心,到了那里你也会很安全。但是现在,我觉得我 们都有必要重新去考虑一些更实际的事。” 诺尔说:“我刚才有一点害怕。” “是因为那个人吗?” “他的身上也有编号,数字只比我靠前一点,如果他和我来自同一个地方,那么725、726,就有可能会 有七百多个和我一样的人。这些人在哪里,他们是不是也和我一样,能够免疫病毒和暗民。” 诺尔觉得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反而比较轻松,现在的感觉仿佛在打开的门缝中窥到了什么可疑的东西, 让人疑窦丛生又脊背发凉。 “还记得我从史卡德中校那里拿来的秘密文件吗?” “哪一个?” “那份你的健康报告。” “记得。” “你很健康。”伊恩说,“不管你是谁,来自哪里,不管还有多少和你一样的人都没有关系,你可以自 由地去生活,健康地活下去。有些秘密如果让你感到很害怕,你也可以选择不去揭开它。” “你愿意让我放弃自己的秘密吗?”诺尔问,“如果我现在说要离开你们,不再一起去斯威顿研究中心 的话,你也会让我走吗?” 他说得很慢,语气中带着几分试探。很难说他在期待什么样的回答,但有期待一定也会有失望。 伊恩没有为难地陷入沉默,而是毫不回避地看着他说:“当然可以。” “当初你不是这么说的。” “现在不一样了,你随时可以离开,但我们还是会继续去斯威顿研究中心。我会想办法为剩下的人找一 条活下去的出路,这是我的责任。而且如果我没有一个合适的理由去为脱离军队、带领小队逃亡的话, 我也会承担全部罪名。” “罗比不会让你这么做的,还有雷吉。”诺尔心想,我也不会。他忽然有点难受,如果他没有出现在沙 漠里,也许一切都不会改变,至少拉曼、柯顿、沃克和林斯都不会死。 他原本在一个箱子里,和谁都没有关系,可是踏上了外面的世界,发烫的沙子盖满他的脚,一旦跨出第 一步,很多人的一生都发生了改变。 “我不会离开。” “我知道。”伊恩说,“所以才这么回答你。” 诺尔望着他,不知道这句话是玩笑还是真的。 “我又饿了,你还有吃的吗?” “没有了。” “上次那种奶糖呢?” “早就没了。” “别人的背包里有吗?” “真的没有。” 天亮了。 空气潮湿,晨雾弥漫。 罗比开始叫那个陌生人窝囊废。 这个名字充满嘲弄和侮辱,对任何正常人来说都难以忍受、非常刺耳,但这个身上有着和诺尔相同编号 的陌生人却似乎生来就该拥有这个称呼。他看起来非常胆怯、畏缩,即使罗比解开了捆绑的绳子,他也 不敢逃跑。除了脑袋上那一块不算太严重的撞伤之外,窝囊废的身上一切正常,可不管站起来、行走还 是上车,总是需要有人拉着他,否则就会像一团湿泥一样倒在地上。 罗比不胜其烦,觉得这是个麻烦的累赘,但他们又不得不带着他上路。 “到底想从他嘴里打听到什么呢?”罗比问,“他已经疯得神志不清了。” “不知道。”维克特说,“但他看起来确实很可疑。我不是说他装疯卖傻,而是说那个编号。” 编号令人不安,说不出的不安。 “不晓得他什么时候才能清醒过来说一句完整的话。” 临近出发,窝囊废却死也不肯接近伊恩的吉普车,诺尔一把抓住他,想把他拖到车上,结果他又像昨天 一样尖叫起来。 罗比用封车篷的胶带把他的嘴贴起来,可他还是不肯上车,像个无赖一样赖在地上。不得已,他们只能 把他抬上去。 上了车,窝囊废又迅速安静下来,紧张地望着前方,用力把自己缩成一团,钻进座椅的角落里。 诺尔忍住了挤到后面去盘问他的冲动,心事重重地坐进副驾驶。 沃克和林斯的葬礼之后,领头的车上只有伊恩和诺尔两个人。罗比大概不想道歉,他只是无处发泄,并 不是不可理喻。每个人都知道诺尔开枪射杀他们的同伴是出于好意,甚至是一种纯然的牺牲。那两颗子 弹不但终结了两个痛苦的生命,也拯救了活着的人,像是亚历山大斩断戈尔狄俄斯之结的那一剑,虽然 粗暴,却解开了一个复杂纠结的难题。 尽管如此,罗比还是不想道歉。至于雷吉,他一直都善解人意。 穿过这个城市,他们距离卡帕基地只有一天的路程。 天阴沉得可怕,却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