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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不肯多给一丝一毫的宽容和原谅。他渴望赢得父母的理解,渴望得到来自家人的认可,但最终正是养育他二十年的人,将他关在了属于家的大门以外。 “小万啊,”冯勋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从监视器前面绕了出来,走到了王忱身边,“还跪着干嘛呢?起来吧,你今天也收工吧,老林没法拍了,得等明天,下午给你加个通告,然后……” “等什么等,我觉得不用等。”王忱生硬地打断了冯勋,“哪这么多毛病,这镜头又不是没了他拍不了!” 他语气里的暴戾令现场的所有工作人员都在一瞬间收音,惊诧地向他投来目光。 唯有拍了多年电视剧的冯勋才判断出,万辰应该是被角色的情绪,影响得偏离了自我。 这种情形在电视剧组并不算常见,毕竟电视剧的拍摄对演员的要求远没有电影那么高,拍摄多年的演员往往都能从中摸索出技巧,以属于自己的套路来熟练的应对不同的角色。这样对演员来说确实会轻松很多,从而避免心理上的负担和劳累。 很多演员终生都无法走向电影院的大银幕正是因为这种“老油条”的偷懒方法,致使他们的演技始终停留在外化的技巧上,无法达成内心的塑造。 冯勋原本对此不置可否,毕竟见多不怪。 相反,他其实很久没有见到像万辰这样,依然使用最稚嫩的方法,来协助自己找到角色情绪的演员了。 也许有效,但更辛苦。 拍过一两部电视剧的新演员,通常都会得到“前辈”的点拨。不再为了普通作品这样过度透支自己的情感,除非他们拿到主角。 而冯勋记得,这已经是万辰的第三部 戏了。 冯勋对此颇为意外,因此他难得在剧组容忍非一线演员的任性,温和地反问:“不然呢?你有什么建议吗?” 作为导演,他很清楚,如果自己不能及时帮忙演员纾解掉戏内的情绪,演员长期无法脱离角色,则会进入非常不健康的心理和身体状态。 然而,令冯勋更加没想到的却是,万辰并没有继续发火,他仅仅是用透着犀利的眼神围着整个剧组现场转了一圈,最后定睛在一个灯光师身上,“你叫什么?” 被点名的灯光师一头雾水:“啊?我啊……我姓曹……咋滴啦老师。” “好,那服装呢?去给小曹换林武因的戏服。” 面对王忱的颐指气使,灯光和服装的人一时都没有动。 冯勋挑眉:“你想做什么?” “借位拍吧,冯导。”王忱微微闭眼,脑海里立刻浮现出了刚刚拍摄过的景别和画面,“我感觉那个小曹和林武因的身高身材都差不多,刚刚的镜头我记得应该只是带到林武因的肩膀和上半身,所以只要B机的机位往前再推半米,应该就不会拍到脸,这样能带着人物关系,也能拍到我的近景……而且用不着林武因。” “是很好的主意,但你的台词怎么办?”冯勋提出质疑,他能听出万辰语气中对林武因的不满,但万辰毕竟是一个后辈,从任何角度来看,冯勋都不认为万辰能够在没有老演员帮忙铺垫情绪的情况下,发挥出比刚刚更好的效果,“还是等明天吧,你需要老林帮你搭词。” “没事,我不需要。”王忱冷冷地顶了回去,态度愈加不耐烦,“试一条吧冯导,要是还找不到感觉,我就直接回去读剧本,读到什么时候您觉得合适,什么时候再拍这一条。我没事的,我可以磨。” 王忱此言一出,别说冯勋,连摄影组的掌镜和跟焦都倒吸一口气。 磨台词这件事在电影剧组更常见,因为时间相对充裕,演员这场戏状态不在,导演可以安排出几天的时间让他去磨这场戏的台词、微表情,直到达到要求。但在电视剧组里,导演纵使想这么做,每天都在赶通告的主要演员们也很难腾出时间和体力去完成这项工作。 祁云丰这个角色的戏份确实不重,但通告也不少。 王忱这样说,无异于把自己的休息时间也支了出去,只为达到一个冯勋的满意。 冯勋又好气又好笑地拍了拍万辰的肩膀,委婉地说:“年轻人知道上进是好事,但要把握分寸,不能急功近利。眼下这一条过不掉没关系,还可以配音的时候再想办法,你也不用给自己这么大压力……” 王忱听得出来,冯勋是想说,他的角色并没有重要到需要他如此努力。 为此,那股在心里横冲直撞的怨与恼奔腾的更加厉害。 但王忱却不得不用理智把这股情绪压抑回去,他必须要将这种愤懑留在开拍的一刻爆发。 于是他隐忍着,哀求道:“拍吧,冯导,就拍一条,让我最后试一次。” 冯勋无奈,摊了摊手:“好吧,我答应你,可以让你再拍一条,给你试试,但如果不行,你就按通告安排再来吧。咱们时间有限,还有下一场戏在等……万辰,不是剧组里的每一个人都有资格任性。” 王忱沉默地点了点头。 冯勋看了他一眼,叹着气回到监视器前,然后喊服装去给灯光师换戏服,戴头套。 剧组的人大抵都不看好万辰,每个人都是拖拖拉拉地准备着。 因此,时间又悄悄过去二十分钟了。 没有人意识到王忱始终在现场保持着跪姿,从这场戏一开始到现在,都没有起来过。 “好了。”现场的执行导演抽了根烟才回来,用颇敷衍的口吻说:“来吧,这场戏再来一次,小万加油啊,咱们争取一遍过。” 灯光师拿着导演给他的剧本,站在了指定的位置上,准备帮王忱对词。 场记也姗姗来迟,他拿起场记板,把上面的数字擦掉,更新。 板子被举到了镜头前。 “AB机6镜13次!” “开始!” 近景画面里,刚刚垂头丧气的年轻人猝然抬起头。 那双眼,那双适才还无神且迷茫的,在此刻,却化成了包含着无穷力量的眼。 有深藏的不满,不甘心。 是疑惑的,怨怼的。 ——曾经,他不想失去秦阅,更不想失去亲人,他为此做了所有的努力,可他的父母却以最残忍的姿态把他推开。 ——他甚至一度逼迫自己忘记这些不太愉快的回忆,用对眼下生活的珍惜、对身边人的珍惜来掩埋这些糟糕的情绪。 可再一次的,他竟然连秦阅都失去了。 同样,以生死为限。 王忱死死地攥紧拳,愤恨、不平,所有负面的情绪在一瞬间像是隔着玻璃看到蓝天的鸟,纵使不断冲撞在坚硬的、无法看见的冷壁上,依然一次又一次地拼命激撞。 撞得他心口都疼。 他失望,并且迷茫,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就要被剥夺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