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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在意得很,“且你不知,并非甚往头上戴都是好看,需得这般少少的。” 她往发髻里按了两枝珠钗,“这般,才好看,是不是?” 李恒左右看,不得不承认,珍珠将她的脸和唇衬得红白分明,果然更好看了。只她昨夜哭得太厉害,眼皮还有点肿肿的,需得扑点粉。他开了粉盒子,却手足无措起来。 顾皎轻声指点,该用指腹沾一点点,在掌心和匀了,再一点点抹眼睛上面去。 她扬起脸庞,“延之,你帮我,敷得少少的,薄薄的才好看。” 他当真沾起一点点,小心翼翼地点在她的眼皮上。他的睫毛长又卷翘,澄澈的眼珠里只有她一人的影子,而她也在看着他。他对她笑一笑,亲了亲她依然有点肿的唇,“口脂便不要了,这样就很好看。” 好不容易弄完,她对着镜子晃了晃,当真是面如莹玉白,耳坠明月珰。打扮得这般郑重,衣裳便有些不合适了。她重新去开箱子,挑了一件春衫。他有些疑惑,“会冷——” 顾皎有点嗔怪地拍他一下,男人当真是不懂女人的爱美之心。 出得院子,辜大居然还守在门口。 李恒问一声,“马可准备好了?” “在后门处。”辜大应声。 顾皎回头,看着辜大,“辜大,你可是守了一夜?需得去休息。” 辜大不敢抬头看她,只道,“谢夫人关心。” 李恒不想她分心,直牵着她往后面走。 白电和皎雪已经等了多时,见主人家来,兴奋得不行。特别是皎雪,温顺地凑到顾皎手边,要贴着她的手。她被长鬃毛刮得痒痒的,抱着它的头直笑。 李恒将她抱上马,道,“走吧。” 此时黎明星还挂在半天,月亮也只见得浅浅一勾,但东边的山后已经可见一片亮光,那是即将要升起来的太阳。 “延之——”顾皎惊喜,“你可是要带我看日出?” 他没答,翻身上白电,拍了拍皎雪道,“走吧。” 山路驱缓,一点点往上。 水声始终在耳边,能感受到水雾一阵阵拍打在脸上。 不知什么野物在叫,鸟儿却在丛林中扑棱。 白电走在前面,始终朝向远方的一点点亮光。 顾皎打了个短短的喷嚏。 李恒拉住白电,摇摇头,从旁边捞起一张披风。 顾皎只好笑,“你都不懂,约会的时候太丑,会很久不开心。” 他不和她歪理,用披风将她罩得紧紧的。 幸而路不是很远,马行得半个时辰,便见得一大片天光。 李恒道,“便是这里了。” 光越来越亮,将黛色的山脉照得一点点发出翠色来,整个世界也越发明亮。 李恒安静地看着会儿,当山边跳出一点蛋黄色的时候,他让白电靠近了皎雪。 顾皎转头,冲他一笑。 他回了一个笑,伸手抱起顾皎,硬将她挪到自己身前。 她靠着他,他环着她。 “好看吗?”他问。 “好看。你觉得呢?” 李恒顿了一下,又道,“这两年,总是你在等我。幸而落凤坡周围景还不错,不会显得过于敷衍。” 他再低头亲她一下,“我总是,希望你能开心的。不管在哪儿,想着你所见的,便是我所见的,便是你回去了——” 顾皎有点吃惊,仰头看着他。 回程的时候,李恒放了白电自由,自己却牵着皎雪。顾皎坐在皎雪上,努力忍着眼泪,脸憋得扭曲极了。 李恒见她辛苦,道,“你要哭便哭,做着怪摸样作甚?” 她赤红着脸骂,“我不想妆花了,你懂甚?我还是,要好看的——” 他便望着她笑啊,有些得意的样子。 顾皎跟着笑了一下,然笑着笑着便泪流满面,怎么都止不住。 李恒转开头,一手把着马缰,一手背在身后,缓缓下山。 下得山,魏先生已是冲上来骂人。只说他们任性,甚人也不带便出去,若梁又反复,将他们掳走了怎么处? 李恒晓得他慌张,让他骂了许久,看他嗓子冒烟后,才道,“要劳烦先生跑一趟了。请你向梁又说一声,我们今日得空,请他来相见。” 魏先生大惊,看看他,再看看顾皎,竟不知说什么好。 梁又的头又痛了,彻夜难眠。 他起床,坐在山边的石头上看星星,对着月亮亮出手腕,那处镯子的光芒开始有些黯淡了。 有从人来报,安排在三川道和龙口的接应人似乎没了消息。 梁又叹口气,李恒当真施得好计,说动了青州王配合。若非那边接应,自己的人怎会如此轻易被抓?只怕这番后,燕州、万州和王庭即刻便要倾覆,而青州王和水泽的袁都督兴起,天下又要陷入大乱了。不过,那已经是他管不到的事情了。 时间不多了,再等下去恐怕只会来不及。 他枯坐到天明,起身欲召人来行事,不想却见山下走来一骑黑马。一个青衣的文士,迎着朝阳走上来。他行到路口去迎,那文士递了书信给守卫,远远冲着梁又拱手。 梁又拆信看,居然是李恒的亲笔手书,说在庄口设了锦帐和水席,邀他午间宴饮,务必独行。 言语中,要和他聊聊那半个天下的交易。 梁又微微一笑,回了文士一个拱手,高声道,“必如约而至。” 文士点头,打马走了。 梁又要去,从人不同意。 “王爷独行,不安全。” 他笑了,道,“身处河西和河口,乃是李恒的地盘。他若当真要谋害我,只需拖延三五日,集结大军,以三命换咱们一个枪手,自然能将我灭杀。何须设计?” 从人不放心,咬牙道,“我已安排些许人,伏在山庄周围的林子中,若——” 梁又伸手拍拍那从人的肩膀,道,“你跟了我多少年?” 那从人低头,想也不想便答,“二十年。” “二十年啊,岁月匆匆——” “若非王爷,我早死了。咱们这些兄弟,也早——” 梁又只笑了笑,“待我走后,你们也自由了。只这世道乱糟糟的,单打独斗也不好活。便拿着我给你们的些许东西,或找块好地自立门户,或顺势归顺了李恒——” “王爷。”那从人有感动,更多的却是决绝,“我等绝不负王爷。若李恒胆敢骗王爷,害王爷,我等必为你报仇雪恨。” 梁又在山上站了许久,眼见着许多兵士出来,开了山庄后面的林子,挖坑埋尸;又见诸多侍女和从人,从庄中搬出许多未用的锦帐,搭在水边。事情有条不紊地进行,一两个时辰后,便恢复了几分原有的精致。 他回去换了一身锦服,独自下山。 飘飘悠悠,只一刻钟,便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