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免支离破碎。 谢清漩静静听着,等他讲完了,点了点头,“你要我替你祭奠父母,是吗?” 纪凌抚过他的薄唇,微微一笑,“是。你替我上炷香,告诉他们,我这二十年虽过得糊涂,却也知道父母之恩,总算是不枉此生。” 纪凌说着抬起头来,望着枝头那勾白晃晃的银月。 “不早了,回去吧,你那meimei怕是闹翻天了。” “纪凌。” “嗯?舍不得我?”纪凌看着怀里的人,扬了扬眉头。 谢清漩把手轻轻按上纪凌的心口,淡淡一笑,五指贯力,直插进纪凌的胸膛! 等谢清漩跟纪凌回到车中,已过了丑时。 小汐一直没睡,见了她哥,一头扑过去,水灵灵的大眼睛防贼似地瞪住了纪凌。 纪凌也不理会,慢慢地爬到车中,拣个角落,抱住胸口,默默坐着,过不多时便沉沉睡去。 陆寒江晓得他连日奔波,又受过伤,只当他是累了,也没太在意。 四人合衣而眠,一夜无话。 次日一早,晨鸟初啼、霞染林梢。 陆寒江睁开双眼,却发现自己还是起迟了,黎子春不知是何时回来的,已在打坐了,谢氏兄妹也早醒了,再看纪凌,蜷在角落里,睡得正香。 陆寒江伸手去推纪凌,谁料那人“咕咚”一声就倒在了地上。 陆寒江吓了一跳,忙去拉他,手才搭到他肩头,纪凌周身颤抖,团作个球般,牙齿咬得“咯咯”直响,指爪乱扬,根本不容人近得身前。 见他似入疯魔,陆寒江不禁忧心如焚,连声惊问:“这是怎么了?” 黎子春想去查看,竟也挨了一下,当下罢了手。 “魔性上来了,别去动他,睡一阵就好。”说着把手一挥:“小汐、陆寒江,你们先下车,我有话跟清漩讲。” 陆寒江满腹狐疑,却说不出什么,只得带了小汐下车去。 他深知黎子春戒心极重,也不敢在车边流连,两人一脚深一脚浅,朝密林深处走去。 再说车中的黎子春,下好了帘拢,将谢清漩唤到面前,端详了一阵,才悠悠开了口:“出了这林子就是宕拓岭了,清漩,你不愿意回去吧?也是,这魔尊更迭,总免不得血雨腥风。我既答应过放你,自然不会反悔。待会儿你就带了小汐上吧。” 谢清漩倒是一怔,“师父……” “我是一派之主,既在其位,便谋其政,总有许多的不得已。”黎子春说着长叹一声:“可我也是子忌的哥哥,子忌一辈子就看重你一个,我又怎么忍心将你拖进这场恶风波?” 谢清漩闻言摇了摇头,“师父,您的宏愿未偿,我怎么能走?” 黎子春长眉一挑,“我有什么宏愿了?” “英雄莫不爱江山,师父雄韬伟略,岂能困居宕拓一隅?只是……”谢清漩微微一笑,“说句不知轻重的话,明春的魔尊更迭,您谋划得虽好,可玄武王身子怯弱,未必能胜过那三方的魔王吧?” 黎子春眯起眼来,望定了他,“你到底想说什么?” “师父做事向来稳健,事关江山,自然得押一副十拿九稳的牌,玄武王若是不堪重任,自然得换人坐镇。” “荒唐,”黎子春摇头:“别的不说,急切间哪里找得到这个人了?” “二十年的运筹帷幄,不算是‘急切间’了。子忌曾跟我说过,二十年前玄武王法力盖世,合该登上魔尊之位,可就在那年冬天,突然来了个异道魔物。 “此物性情暴戾,功力非常,所到之处,血流成河,一月之内,几乎荡平了暗华天,最后四派联手,围剿了一月才将那东西打了个灰飞烟灭。 “可玄武王也身负重伤,这才在春天的魇尊争霸中输给了朱雀王,四派感念玄武王的厚德,便将封了魔物元神的神壶交由宕拓处置,而宕拓门中能担此重任的便是您了。 “清漩妄测:只怕您没有将神壶封印,而是带到了瑞王府,假借纪凌的身子让那魔王还魂,为了就是二十年后横扫四方、一统天下。” “好个玻璃心肝的人儿。” 黎子春嘴角一勾:“你既看得这么透,又侍如何?” 谢清漩纳头拜倒:“锦绣河山,都落在那魔物身上,这魔物,便包在我身上吧。” 黎子春漫拈长髯:“另立斩君者,总逃不过个骂名。我图的是江山,你图的又是什么?” 谢清漩苦笑:“我想明白了:乱世纷扰,哪有什么对错?担不得责骂,也求不到安生,我只图个兄妹平安。再者,也是为了子忌。”谢清漩说着,轻抚指间的白玉扳指:“师父,有什么吩咐,请尽管明示。” 黎子春略一沉吟,自袖间抛出个小小的纸包,“陆寒江跟得太紧,总是麻烦。” 谢清漩点点头,摸索着将纸包纳到了手心。 车出武泽林,又在峡谷间穿行了一阵,这才到了宕拓岭中。 纪凌仍是昏沉未醒,时不时口吐呓语,谁靠得近了,他便蹬谁,跟个疯子无异。 陆寒江心里焦躁,却又无可奈何,只好掀开了车帘,看街景解闷,忽见街角闪过个金字招牌,上书三个大字“清德堂”。 他心中一动,回头拉了谢清漩道:“唉,那是秦三的药铺。他医术甚好,要不请他给纪凌看看?” 这原是句病急乱投医的胡话,谁知谢清漩听了,却点了点头,禀过黎子春,马车一拐,当真在药铺门前停了下来。 黎子春说是不想惊动店家,便没下车,单遣了陆寒江和谢清漩进店去延请大夫。 二人一踏进店堂,秦三便认出了他们,当下把药材、纹秤全丢了,忙不迭地迎上前来,一边寒喧,一边直着嗓子,让阿笙端茶送水。 陆寒江一心挂着纪凌,哪有心思喝茶,拖了老头,要拉他去给纪凌诊脉,却是被谢清漩拦住了:“主人一片盛情,却之不恭。”说着,摸索着接过了阿笙递上的茶盅,交到陆寒江手里。 陆寒江急着要办正事,“咕咚、咕咚”牛饮一番,放下茶碗。 秦三却抓住了谢清漩的手,一脸忧色,“恩公,你脉象不齐,似有毒物人体啊!” 陆寒江刚想插嘴,一张口却觉天旋地转,店堂里霎时黑了下来,隐隐听到秦三的惊呼,后脑勺一痛,接着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陆寒江这一倒便是半个月,等他再醒过来,满院的菊花都落尽了,潇潇秋雨也只剩了个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