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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既然你是男的,为何却要做女孩儿打扮?” 燕明卿顿了一下,才道:“我自幼身体不好,差点养不活,后来父皇听信了一个和尚的话,说要将我当做女孩儿养,才能顺利长大。” 原来如此,秦雪衣恍然大悟,又问道:“那现在呢?” 燕明卿笑笑,道:“我明年就及冠了,而且前几日我就与父皇说过此事,父皇已经答应了我,择日会将我的身份昭告天下。” 一天之内,女朋友就变成了男朋友,秦雪衣的心情颇是奇妙,但是别的想法却半点没有,就如她之前所说,别说卿卿是男是女,就算他是个太监,秦雪衣也不会有什么纠结的。 谁叫她喜欢他呢? …… 端午过后,天气日渐热了起来,很少下雨,外面日头很大,秦雪衣也不爱出去,整日在院子里的梧桐树下歇凉看话本儿,宛如一条咸鱼。 相比之下,燕明卿却忙了起来,他每日都要入宫,上午去上书房听课,午后要去御书房听议事,等皇后一走,崇光帝就叫他去看折子。 燕明卿每回都能看见,那一本提议立储的折子,仍旧压在御案上,上面没有朱批,就像从未被翻看过似的,而且每隔几日,就会多上一本,内容大同小异,都是同一个臣子上奏的。 他不知道崇光帝有没有看见,但是皇后必然是看见了。 随着这些折子压得越来越久,燕明卿便清楚地感觉到了气氛渐渐开始紧迫起来,像是在酝酿着一场躁动。 这一日,燕明卿上了课,等老太傅走了,这才起身离开上书房,没走多远,就见一名宫人匆匆过来,躬着身子小声道:“殿下,程公公派奴才过来,说是上回的事情,查出了眉目了。” 燕明卿眉头一挑,步伐略微顿住,道:“人在哪里?” 那宫人道:“请殿下随奴才来。” 燕明卿带着段成玉,跟那宫人去了敬事处的偏殿,推开门时,只见里头跪着一个小太监,瘦瘦弱弱的,听见门轴声响起时,整个人都情不自禁地打起了哆嗦。 明亮的天光自门口处照进来,在他身上划出一道分明的交界线,好似要将他整个人拦腰斩成两截似的。 燕明卿目光轻扫,见程芳不在,便问道:“程公公呢?” 身后的宫人低声答道:“皇上刚刚下朝,公公在养心殿伺候着呢。” 燕明卿的视线终于落在了那个小太监身上,道:“就是他?” 那宫人道:“是,殿下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他便是。” 闻言,那小太监抖得愈发厉害了,好似要跪不住了一般,两手撑着地面,燕明卿打量他一会,问道:“五月初五端阳节那一日,是谁给皇上送的酒?” 小太监战战兢兢道:“回、回禀殿下……是小三子。” 燕明卿问道:“他死了?” 小太监嗓音微颤:“是……前阵子突然就去了。” 听了这话,燕明卿的眼皮都没动一下,表情漠然道:“怎么去的?” 小太监低声道:“是夜里得了急病。” 燕明卿嗯了一声,看起来毫不意外,过了一会,才道:“你还知道些什么?” 那小太监长久没说话,他的额上渗出了细密的汗,滚落下来,滴在地砖上,他哑声道:“奴才……奴才……” 话还未说出口,他的眼角余光忽然瞥见旁边有人上前一步,他腰间挎着一柄长剑,剑鞘在这天光下折射出凛冽的寒光,让他心头顿时一紧。 小太监立即叫道:“奴才知道一点,小三子他死之前,曾经与坤宁宫的一个名叫如意的宫婢有过来往,奴才还看见如意给过他银子!他们是对食!” 他显然是被吓着了,急得声音都有些变调,听起来又尖又利,十分难听,燕明卿不禁皱了皱眉,对段成玉使了一个眼色,段成玉立即会意,微微颔首,便退出了大殿。 燕明卿垂眼看了那小太监一眼,吩咐旁边候着的宫人道:“将他调去别处,不要在养心殿做事了。” 那宫人立即躬身应道:“是。” 燕明卿便举步离开了偏殿,他一走,那小太监顿时瘫软在地,额上冷汗涔涔,宫人瞥了他一眼,嗤笑道:“你倒是好运气,殿下发了善心,叫你捡一条小命,离开这里之后,知道怎么做了?” 小太监立即把头点得犹如捣蒜一般:“是,是,小的知道了,今日的事情,一定烂在肚子里,便是死了也不会与任何人说起。” “嗯,”那宫人矜傲地扬起下巴,道:“这是在救你自己的命,明白就好,收拾收拾,待会就有人领你去别处了。” 小太监感激地连连磕头:“是,是,多谢公公!” …… 却说燕明卿去了养心殿,正好撞见程芳从殿内出来,轻手轻脚的,大气都不敢出一声,抬头看见燕明卿,连忙小跑着过来行礼,殷切道:“殿下来了。” 燕明卿道:“父皇休息了?” 程芳低声答道:“哪儿能?皇上今日被气着了,殿下等会仔细些。” 燕明卿眉头轻皱,道:“气着了?” 程芳往殿门口看了一眼,以手掩口,压低声音道:“有个不识趣的大臣,今儿当朝顶撞皇上,把皇上气得不轻,回来养心殿还气不顺呢。” 燕明卿心里一突,立即明白了什么,视线紧紧盯着程芳,道:“那个官,是曹勋?” “哎哟,”程芳一拍大腿,道:“殿下简直料事如神,就是他。” 燕明卿一颗心顿时如明镜也似,今日能气着崇光帝的,也就只有一个曹勋了,崇光帝素来脾气好,有些大臣用词尖锐些,他也能包容,鲜少生气,但是今日能被气成这样,实在不多见,好些年前,曹勋也是当朝顶撞他,气得崇光帝几日都食不下咽,最后把他打发出京了事。 燕明卿猜测,皇后压下那本提议立储的折子,用意正在于此。 折子是曹勋上的,拖了这么久,迟迟不批,既不首肯,也不驳回,压在御案上,其他臣子的奏折照批照发不误,唯独无视曹勋的折子,曹勋是个执拗的牛脾气,既然不批他的折子,他就当堂上奏。 情绪累积了这么多日,他的言辞大抵十分激烈,使得崇光帝震怒不已,而另一方面,整个朝廷的官员都知道了,议储之事被翻了出来,就休想再顺利平息下去。 所有人都会意识到,崇光帝如今已是天命之年了,身体也不太康健,按理来说,立储之事利大于弊,应该紧着给办了。 闹得这么大,崇光帝已不能再坐视不理了,他现在只有燕涿一个皇子,所有的臣子都会不能理解,为何不立太子? 上官氏一向安分,并无外戚之忧,朝局稳定,也无朋党之祸,更不要说没有从前那些夺嫡之争,小皇子燕涿就是太子的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