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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鹤要带他们去实地考察后,就自告奋勇替众人领路,“这两座山四面皆没有峭壁,坡度尚缓,易于攀登。更重要的是,它不是百姓们惯常前去砍柴择薪的地方。拿来种地,不会影响百姓们日常生活。” 沈惊鹤赞许地看他一眼,开口想要说些什么,却忽然看到了更近处另一座稍矮小些的山。 “那座山为何不在你的考虑范围内?”沈惊鹤遥遥一指,“我粗略看去,它的坡度更缓,离百姓们聚居的村落似乎也更近。” “大人有所不知,那座山名唤东牟山,坡度虽然平缓,但是土壤是微酸的沙质土壤。拿来种稻米,就不太合适了。”高明咂咂嘴,脸上也满是可惜。 沈惊鹤听他所言,脑海深处突然灵光一闪,然而当他想要捕捉那道灵感细细查看时,却一下又失去了头绪。 他思索一会儿没有结果,摇摇头,暂时放下不管。 “下官也觉得这两座山再为合适不过。”孙默捋着胡须,补充道,“南越诸山底下向来地下水藏丰富,邬山和夷山也不例外。凡有裂隙孔处,皆有清泉下流。” “果真如此?”沈惊鹤面露惊喜。 梁延四下扫了一眼,寻了一处微微凹陷的地面大步走过去。也未看清他如何动作,便看见一道银光飒踏划过晃了满眼。长剑湛流嗡鸣声过,地面坚硬的岩石便“哗”地沉闷一响,被整齐地剖成了两半。 沈惊鹤不用看也知道此时孙默和高明满脸的吃惊之色,他走到那处裂口,掀起袍角蹲下,仔细地瞧去。不一会儿,地下基岩的边缘就微微湿润,清澈的细小水流缓缓冒了出来,汩汩流淌开来。 “都说南越蛮荒偏远,可谁又知道此处当真是一方宝地。”沈惊鹤将手指往细流上一刮,望着指腹上的晶莹纯净,心生感慨。 “宝地蒙尘几十年,可终于等来了能赏识它的伯乐。”孙默也低头看那股清泉,微微一笑。 沈惊鹤借梁延伸来的手起身,拍拍衣袍,眸光中闪动着纯然的欣悦。 “这下好了,有了地下藏水的辅助,以后梯田的灌溉就可以大大节省一番力气了。只需要在田塍上挖上缺口,连上竹筒,沟箐里淌下的山水就会被引入我们架好的竹渠。至于干湿深浅,皆可以根据需要来调整竹渠摆放,或者添加石沙来截水。” “这个就交给下官吧!”高明也是一脸喜气洋洋,“南越百姓俱是心灵手巧,做惯了活儿。只要有图纸,做出竹渠费不了什么功夫。” 沈惊鹤点点头:“开垦梯田最重要的便是根据山势地形的变化,因地制宜。你看,像邬山中段至山麓坡缓,就可以开垦大田。高处坡陡地小,则必须利用沟坎石隙,开垦小田。” 高明拿出随身携带的地图志,比对着眼前两座高山细细看了好一会儿,嘴里时不时念念有词。沈惊鹤知道他是在估算具体如何分层开垦,故而没有打扰,还贴心地走远两步。 孙默望了一眼仍沉浸在思考中的高明,悄悄引着沈惊鹤又往旁边走了几步,直等到高明彻底听不见他们说话的声音,这才有些踌躇地张口。 “大人……觉得高明这人如何?” 沈惊鹤一笑:“为人诚恳踏实,十分坦率,于农学一道是下了苦功的。” 孙默似乎松了口气,他犹豫片刻,还是继续说道:“这个孩子是苦惯了的,但是为人真诚。还没当上田曹时,就常帮周边亲邻下地耕作。进了府衙以后,也还总是主动帮助当地的几户贫民。他就是对于人情世故,多有不通,如若日后什么时候无意间开罪了大人,还望大人能海涵一二。” 聪明如沈惊鹤,哪里听不出孙默表面上是说“日后”,实际上指的正是方才众官吏介绍自己时高明的讷言。他心下了然,知道孙默是担心自己听进去了张文瑞的挑拨,往后高明的路恐怕会更难走些。 沈惊鹤倒也不觉得孙默怀此想法有什么奇怪,历来主簿都是郡守身边最亲信之人,听取主簿之言不足为怪。沈惊鹤既然来南越当了郡守,往后无论公私,行事几乎是绕不开张文瑞的。 只是…… 沈惊鹤眼底神色一深。他可不希望有一个阿谀成性的主簿成为自己掣肘。之后他在南越与京城的暗中往来,也绝对不能泄露出丁点半分。 一个想法逐渐在脑海中成形。沈惊鹤面上云淡风轻,压下了眼中一瞬波澜。 等到仍旧一无所知的高明终于草拟出具体的开垦计划,沈惊鹤又借助前生的知识与他讨论完善后,天色已在不知不觉中暗了下来。远处山脚的茅草屋逐渐亮起一盏盏灯火,被清凉山风一吹,融融光团就随着树木摇摆的沙沙声跳跃蹁跹。 沈惊鹤和两人道别后,就同梁延并肩在夜风小道间慢慢往回走。不知名野花的芳香混着山林间特有的干燥香草味柔柔袭来,沈惊鹤不由得动动鼻子轻嗅,满足地眯起了眼睛。 梁延走在靠近山谷的那侧,无声地护着他前行。侧首一望,只见方才还侃侃而谈发着光的身边人,此时却像只栖在主人身边皱着鼻子的慵懒小猫。梁延只觉得一腔心绪也被这馥郁的如水夜色泡柔泡软,脑中思绪一下放空,随着飘起的夜风,悠悠扬扬直荡到高天上。 走着走着,沈惊鹤这才迟钝地反应过来不对,一下顿住脚步,疑惑地看向梁延。 “咱们不应该跟他们一起回到府衙,住进官府准备的厢房吗?你刚刚为什么提醒我跟他们两人辞行呀?”说着,想到什么,沈惊鹤话音一下很没底气地低了下来,“怪不得他们刚刚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都怪你!我都没反应过来。” 梁延失笑,左右无人,干脆一把牵起沈惊鹤被山风吹得微凉的手。 “我还以为你不会问呢。就这么傻乎乎地跟着我走,也不怕我把你给拐到哪处山窝子里?” “大胆!”沈惊鹤松了手,转身扑到梁延身上,树袋熊一样摇摇晃晃地挂着,“你竟敢拐带南越郡守、堂堂朝廷命官!” 梁延反应极快地一把托住沈惊鹤大腿,下盘仍站得极稳,不见一丝晃动,空出来的那只手摸上去捏捏他的小脸。 “大人这可就威胁错人了。本将连当朝六皇子都敢拐回将军府,大人不过一介郡守,又待如何?” 沈郡守恼得当场动用私刑,两只爪子搁在那张极为英俊的面皮上左右开弓地扯着。孰料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梁将军不惧郡守官威,反用武力镇压。被人摁着后脑勺捉住嘴唇胡亲了一通,方才还张牙舞爪的郡守大人只能软着身子瘫在那恶贼怀里,嘴里只剩急促的连连喘气,哪还有半分骂人的力气。 梁延将下巴搁到怀中人柔顺的发顶,心满意足蹭蹭,也不舍得把人放下来,索性在夜色的遮掩下直接抱着人拐上旁边一条小路,脚步轻快得不像话。 沈惊鹤伸出一指抵在他胸口,拼尽力气支撑着自己抬起上半身,眼神气鼓鼓:“你还没说呢,到底要把我带到哪儿去?” 梁延任他指尖在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