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书屋 - 耽美小说 - 夺嫡不如谈恋爱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118

分卷阅读118

    专注看向沈惊鹤的双目中有着浅淡而温柔的笑意。

    ……面具么?

    他们之间关于面具的故事,可是说来话长。

    沈惊鹤不自在地转回了头,莫名有些心慌。他也没了再细细挑选的心思,只随便拿起叠放在一处的两个面具,恰好一银一黑。

    “就……这两个吧。”他把银色的面具留给自己,黑底乌纹的另一件递给了梁延。

    梁延没接,却是先替他将面具细心绑好,这才拿过自己的戴在面上。

    沈惊鹤选的那个银色面具从眉眼一直遮到鼻尖,线条流畅,不见什么繁复的花纹,在灯火的照映下却是无端显出一股惊心动魄的美。

    “很好看。”梁延透过面具看着他,嘴角噙着一抹淡笑。

    “……你的也是。”沈惊鹤抿了抿唇,小声说完这一句后,又掩饰性地拉了梁延的手急匆匆将他往楼上带,一路上都微低着头。发丝滑落,露出微红的耳尖。

    等两人在楼上雅座坐定,侍女送来茶水瓜果之后,他们终于能安安稳稳待在座位上,只等着过一会儿那个玉姑娘的登场表演。

    有两个鲜衣高冠的身影走过,环佩玎珰之间,隐约传来交谈声。

    “宋兄,这么巧,你也来听玉蝴蝶抚琴啊?”

    “是啊,早就听闻添香楼的琴魁一曲仙音,名动京城,今日恰好得了空儿便过来瞧瞧。只是不知等玉姑娘演奏完之后,若是出的价钱合适了,能不能……嘿嘿。”

    “宋兄,你也别不听小弟一句劝,这等美事,咱们还是别想了。谁不知道玉蝴蝶早就跟了三皇子,旁人平日里连见上一面都嫌难。宋兄便是出得起这个钱,恐怕也没有这个福分啊!”

    “这……原来如此。唉,也罢,那愚兄还是专心欣赏美人琴音为好。”

    “三月才得一次的演奏,咱们自然是要好好珍惜。听闻三皇子今日不在城中,一会儿若是有幸得了玉姑娘的青眼,兴许还能被她单独请去再多听一曲呢,哈哈哈……”

    两人越走越远,声音也逐渐变小,直至消失不见。沈惊鹤和梁延对视一眼,彼此都在眼中看到了惊讶与兴味。

    “倒是有趣得很……”沈惊鹤想了又想,还是忍不住抿唇一笑,“原来我这三皇兄整日里除了想着尔虞我诈之外,也有一颗怜香惜玉的心啊。”

    梁延好笑地瞥他一眼,放下手中的茶盏,“看来今日我们是可以大饱耳福了,连三皇子都倾心不已的琴音,想来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沈惊鹤欣然点头,还欲再开口,添香楼内的灯火却是慢慢地一盏盏熄灭了。方才的熙攘吵闹声倏尔尽数消失,楼上楼下的众人皆是屏气坐正,一瞬不瞬地紧紧盯着昏暗的高台中央,期待着演奏的正式开始。

    一声清越缠绵的琴音忽然在楼内响起,几息之后,连绵婉约如流水般的泠泠琴声由弱渐起,悠悠泄出于葱白指尖,如鸣佩环,冷浸一天星。

    高台上的灯烛倏尔如莲花瓣一般,从最内层往外一圈圈亮起绽开,直到白玉雕就的高台彻底笼罩在盈盈的柔光之间。水晶帘被一层层次第掀起,重重叠叠的薄透粉纱被浅淡香风吹开,露出了莲花花心间风姿绰约的绝代佳人。

    她的面上罩着一层薄薄白纱,透过白纱,隐约可见姣好的眉眼。她抬起头来,似是含着千种风情的眼眸徐徐扫过座下,玉指轻拨,朱唇轻唱。

    “东风著意,先上小桃枝。红粉腻,娇如醉,倚朱扉。记年时,隐映新妆面……”

    清歌一句,似芙蓉泣露,昆山玉碎,有一种清孤自许,却是丝毫不流于俗媚。

    沈惊鹤侧耳细听着曲子,却是逐渐蹙起了眉,喃喃轻语,“这个曲调听起来很熟悉,却又不完全相仿……这是——?”

    梁延听他这么一说,这才发觉曲调的特别之处,他不禁讶然地挑起眉,“这般风韵绮丽的填词,竟然会属于如此词牌?”

    沈惊鹤愈发觉得有意思了起来,他微微一笑,“本是鼓吹曲,苍凉悲壮,多写吊古之情,不与艳词同科。这个玉蝴蝶玉姑娘却是有趣得紧,化此悲壮激越之曲为短声促节、繁句密韵,唱了一曲桃花人面,缠绵悱恻,委婉低回,却不失清高决绝之态,实在是动人得很。”

    泠泠琴音依旧继续着,似春风化雨一般拂过众人,令人如痴如醉。

    “……梦佳期。前度刘郎,几许风流地,花也应悲。但茫茫暮霭,目断武陵溪。往事难追。”

    沈惊鹤满脸欣赏地听着高台上若珠落玉盘的琴音与歌声,赞许地点头,“巫山夜雨弦中起,湘水清波指下生……婉转绮丽,可是偏偏又暗藏一等格调激越的风骨,不似寻常歌妓一般带着股挥也挥不散的脂粉气。此等琴声竟然会流落风尘,如此妙人,着实是不得不令人扼腕叹声可惜。”

    沈惊鹤前世本就对曲乐颇有研究,小有所成。如今闭目聆听,下意识按照自己惯来对乐曲的欣赏客观评判着,却没注意到一旁的梁延眸色愈沉,脸色也随着他的夸赞愈发发黑。

    等到他好不容易从琴声中微笑着睁开眼,却是冷不丁看到对面的梁延正眯着眼向他看来,神情莫测地勾了勾一边唇角。

    沈惊鹤莫名觉得后颈有些发凉,他缩了缩脖子,干咳两声,刚刚想要开口解释,却是一下又理直气壮起来——他不过是正常地点评一番高台上的琴声,梁延拿这幅不善的表情看他又是做什么?

    梁延不动声色地饮了一口杯中茶,开口的声调有些冷硬,“说完了?”

    沈惊鹤方才还满满高昂的士气突然一下子xiele个干净,他垂下头,小心地掀起眼帘觑向梁延,“说完了……”

    “很好听?你看起来好像很喜欢。”

    “好听是好听,喜……不不不,不喜欢。咳,改过的曲调太柔了些,我还是喜欢带着些沙场雄健劲拔之气的。”沈惊鹤望着他凑得近了些,一手牵住梁延的袖子,左右晃了晃。

    梁延哪里舍得当真跟他置气,看到他笑意盈盈的一双眉眼凑近,心都先软下了一半。他叹了口气,大手在他头上揉了揉,只得自己认命咽下这没来由的醋意,开口的语调带上一分纵容。

    “行了……你喜欢听便听罢,这琴曲的确是别出心裁,意蕴深长。”

    沈惊鹤笑了笑,还待再出言,高台上的琴声却已经悠悠终了。

    玉蝴蝶纤纤玉手离了琴弦,站起身来朝着座下盈盈一福,开口声音如黄莺出谷,“今日玉娘难得有幸为诸位演奏一曲,多谢诸位前来捧场,玉娘不胜感激。”

    美人娇声,灯下纤影,座下的人群立刻沸腾了起来,纷纷叫着好朝台上抛掷着鲜花与银钱,更有那一掷千金的富家子弟直接遣人送来一匣匣宝石珠玉。

    玉蝴蝶浅笑着再次道过谢,盈身坐回琴旁,再度开口。

    “今日玉娘演奏的乃是改调后的,虽得诸位谬赞,然而此词牌到底不是为婉约艳词所赋,玉娘弹奏起来,亦总觉得失了那么一两分雄健激越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