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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两百下脉搏后停止——因为正在行军,就省略了用藤条自我训诫的步骤。之后,他正式更衣洗漱,用粗劣的小麦和风干rou填饱肚子,主持军队中的弥撒,偶尔为受重伤的垂危者祈祷、告解、准备临终圣事。这些琐事完成后,他和其他神职人员一起进行晚上的祷告。咽下一些很硬的乳酪,钻进帐篷,最后一次祷告,脱下教袍,把十字架放在枕边,然后仰躺在一丛稻草上,数一千下脉搏试着入睡。 他和骑士见面的机会并不多,哪怕他是他的随行神父。 他甚至开始接受骑士忘了他这个事实,并且满足于只是望着骑士的身影。 8. 战事每一天都在变得更糟。 女王的军队一直在后撤,并且期望圣骑士能够拖延住敌军的步伐。 一开始,这的确奏效了,圣骑士的英勇的确令敌人胆战心惊,他们扔下快要到手的几座城池,狼狈逃跑,只是为了躲避圣殿骑士团的剑锋所指;但是后来,异教徒带来了他们的祭司和萨满。异教的力量驱散了主的荣光,骑士团很快陷入了不妙的境地。 9. 异教的萨满第三次到来时,神父第一次真正踏上战场。 四处都是尸首,焦黑的土地上,布满了破碎的盔甲和血红的rou泥。 神父抿紧了唇,为惨重的死伤而心情沉重、怒火中烧。因为主创造人类,又给他们不竭的资源,是为了他们繁衍生息而非自相残杀。 他举起手。 10. 骑士并未想到自己能活下来。 他满身鲜血,半跪在地,拄着半柄骑枪,脚下是佩剑的碎片。他的头盔已不见踪影,胸甲破裂,死去的战马倒在他身边,而一个亡灵骑士已经朝他俯冲而来。 没有了战马的骑兵,就是死了的骑兵。这是战场上的不变的真理。 绝望的骑士已经准备好临死一搏。 就在这时,天亮了。 11. 那并非是阳光,却比太阳更加耀眼,瞬间便照亮了黑红的大地。 亡灵骑士还来不及反应,就已惨叫着化为一缕黑烟,逸散着逃去。 不止这一处,整个战场都是如此;不只是亡灵造物,甚至包括实施巫术的异教徒,都损失惨重。他们的身体一接触到光芒,便发出腐蚀的滋滋声,血液或是化作脓液流下,或是升华成不详的黑烟,片刻间,就露出森森白骨。 敌军拖着残肢、狼狈不堪地撤军了。他们曾经贪婪窥伺的这片平原,原本只是一块盘子上的rou,香喷喷地冒着油,张开嘴就能据为己有;但是现在,他们只能愤愤不平又无可奈何地擦掉口水,恨不得长出一双翅膀,你追我赶地逃窜离开。 骑士浸没在圣光之中,却好像舒舒服服地泡了个热水澡,伤口传来即将愈合的酸痒,几乎将他撕扯成两半的心灵痛苦一扫而空,好似从家里扔出去占地儿的老旧家具。 12. 肩头忽然一沉。 骑士下意识地回头,就看见那个站在光芒中央的人,全身镀着一圈光晕,睁着一双蓝得纯粹的眼睛,歪着头,凝视着他。他的注视,仿佛骑士不是什么一个血淋淋的兵员,一个失败的领导者,一个曾受到魔鬼诱惑的罪人,而是什么高尚而美好之物。 骑士颤抖着,甚至屏住了呼吸,几乎落下泪来。从绝望到渴望,他只用了一秒钟时间。 “你是天使吗?”骑士问。 神父不解地眨了眨眼,郑重而又缓慢道:“不。我是伊诺克·以西结。你的随行神父。” 神父接着站起身来,伸出一只手。他的神情是犹豫的,因为并不确信这个动作自己做得是否正确。 骑士立刻抓住了那只手(速度之快令神父惊讶)——如果他不,他才是傻瓜呢——站起来,把神父带入一个用力又温暖的怀抱中。 “谢谢你,伊诺。” 神父微微调整了一下姿势,以便在骑士的怀里待得更舒服。同时学着骑士的样子,谨慎地拍了拍对方的背部。“不用谢,这是我的责任。”神父认真地说。 第2章 13-14 13. 驱逐异教徒的战役过后,神父和骑士的关系有了微妙的变化。 神父偏向于认为,他们现在是朋友了。或许。 骑士开始和神父打招呼,习惯性地拍拍他的肩胛,就像神父是他手下的一名士兵。神父不确定这种动作是否意味着一种更亲密的关系,但是他承认自己喜欢这个。即使骑士用力太大,偶尔会让他有点疼。 骑士在他们开会时,开始给神父留下一个位子,询问神父的意见。当他摆出那副诚恳的样子的时候,实在难以拒绝,何况神父本来就没有拒绝的想法。 而骑士总是惊异的发现,神父的这些建议,最后往往是正确的。这提醒他,尽管他的神父表现得固执迟钝、不近人情,总是像个孩子那样呆呆地歪着头,眼睛里还时刻都闪着圣洁又正直的光,但是本质上,他也是个敏锐又坚毅的战士。 另一方面就是,骑士现在和神父一起晚祷了。 14. 通常祷告之后,骑士并不会马上离开。 白天繁琐的工作、频繁的战斗总让骑士喘不上气。他享受晚上几分钟静谧的时光。如果骑士不急着走,那么神父也不会走。正如骑士享受安静一样,神父享受和骑士肩挨着肩的亲密。 他们静静地看着夜空中浩瀚的星海,偶尔交谈几句——大部分是在教廷的生活。 骑士了解到,神父从小就住在教廷。这让他吃了一惊,尤其是当他发觉神父的全部阅历也只是在教廷的那些之后。 神父并不看重这些。“我的……母亲,她是前任的圣女。她的职责就是用自己的能力服务教廷,”神父平静地解释,“但她爱上了一个圣骑士。他们在主的花园中□□,诞育了我。我出生之后,他们即刻就因□□罪被处死。” “我很遗憾听到这个。”骑士后悔提出这个话题。 “不,没关系。”神父说,他侧过头,用那曾凝视着星光的蓝眼睛看向骑士:“那之后,十二位枢机主教中的一位为我洗礼,也是他教导我神父所需的知识。我猜,这就是我为什么能在这里见到你的原因。我很幸运。” 骑士睁大了眼睛。这是个什么见鬼的告白吗?他盯着神父,那片平静蔚蓝色的海面下只有纯粹的喜悦。 那是骑士之前没有在任何人那里见过的。 “那不是罪。”骑士突然说。他开口后就后悔了,为他莽撞的言语。也许神父会把这句话理解为冒犯,或是亵渎教廷的表现。主啊,他为什么要说话? 但是他控制不住。什么在心上埋藏太久的东西现在蠢蠢欲动,急不可耐地挣脱束缚,好似在神父面前,所谓的理智瞬间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