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书屋 - 言情小说 - 坤宁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16

分卷阅读16

    图,便可同道而行,各取所需。

    今日她来找姜伯游,拿着一本充当账册,给屋里下人立威这档子事儿,只怕已被谢危收入眼底。即便算不上老谋深算,可怎么也跟“不聪明”三个字不沾边了。

    上一世她是真的心无城府。

    对京城与朝堂一无所知。

    十四岁不到十五的年纪,正为自己的遭遇和命运彷徨,也不知京中等着她的陌生的父亲和母亲,将会是什么模样,还遇上天教作乱,与谢危受困于荒野,一颗心是全然的恐惧与惶然,哪里有心思去揣度一个人病中言语背后的深意?

    她都听过,但真的忘了。

    后来绞尽脑汁回想,也不过勉强记起“沈琅品性不堪大任”“黎民百姓是人,九五之尊也是人”这样的话。

    就算如此,谢危也还对她三番试探才肯罢休;这一世虽已经过去了四年,可他在见了她今日行事之后,未必不会回头思量,怀疑她其实记得他说过的话,只是惯会装傻,蒙混过关!

    午后的庭院,幽静极了。

    花架上垂下来细细的枝条。

    西斜的日影如赤纱一般覆在了庑廊上,台阶前。

    姜雪宁吩咐了棠儿去找周寅之,自己却在廊下坐了良久,终于慢慢地冷静了下来。

    眼下的处境,有三种方法应对:

    第一,继续硬着头皮装傻。

    毕竟她先才表现归表现,立威归立威,可锅都甩给了燕临,对姜伯游也说都是燕临教她的。燕临那边她更不担心露馅儿,只怕她杀了人回头说是燕临干的,燕临都会认下来。

    且如果勇毅侯府不出事,燕临也能庇护她。

    问题是,谢危会不会信?

    第二,学一回尤芳吟,投靠谢危。

    这位披着圣人皮的魔鬼可是她上一世的大赢家,且除了萧氏一族、皇族和天教起义的乱党之外,他并不嗜杀。

    但问题也有。

    燕临有勇毅侯府,兵权在握;尤芳吟商行天下,富甲一方。

    她呢?

    她有什么本事和筹码,能让谢危看中,接受她的投诚?

    第三,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和谢危对着干。

    她知道他身上最大的秘密,甚至知道他最终的图谋,甚至知道朝堂上的一些动向,拥有着重生赋予先知先觉的优势,在往后很多事情上可以占得先机。

    可问题是——

    现在谢危已是一朝帝师,她还只是个闺阁姑娘,地位与权势悬殊,只怕还没开始跟人家作对就被弄死了。且谢危的智谋是活的,她所知的前世之事却是死的,又怎知一定能斗得过?

    尤芳吟常说“条条大路通京城”,可现在姜雪宁前看后看,条条路都是窄小的死路!

    当然,其实还有第四个办法。

    谢危再厉害也是一个男人,她上一世能用女人的手段哄得男人们团团转,这一世自然也可以尝试着去哄一哄这位智计卓绝的帝师。

    若谢危能成为她裙下之臣……

    只是这想法才刚一冒出来,她就不由得打了个寒噤,立刻将其按了下去,对自己道:“不,万不能有这般可怕的想法……”

    谢危跟沈玠,跟燕临,跟周寅之,甚至跟张遮……

    是不一样的。

    姜雪宁不会忘记,她上一世觉着自己走投无路时,就动过这样的念头:夜里换上了一身鹅黄的宫装,妆得明丽动人,端了御膳房一盅熬好的汤去到西暖阁。然而谢危抬眸注视她,见着她衣着与妆容,眸光深暗,眉尾几不可察地一扬,便已将她看穿,淡淡对她一笑:“娘娘自重。”

    那晚她又羞又愧,简直落荒而逃。

    现如今只要一想起当时的场面,姜雪宁都还有一种挖个坑把自己给埋掉的冲动,怎可能还要作死去经历第二次?

    在谢危这等人面前,那是自取其辱!

    所以,以她眼下的情况看,最好最可行的方法是第一种和第二种。至于第三种,姜雪宁已直接把它跟死路划在了一起,不被逼到鱼死网破的绝境,她绝不想与谢危作对!

    想明白这一切之后,见周寅之就变得很重要了。

    不管是很快就要发生的勇毅侯府牵连进平南王旧案一事,还是单纯地出于让自己变得有利用价值、有筹码的目的。

    只是姜雪宁并没有等来周寅之。

    棠儿还没回来,前面不远处就走来个婆子,一见到她坐在廊下,面上便堆了几分笑,上来跟她行了个礼,道:“老奴正准备去找二姑娘呢,没想到二姑娘坐在这里。夫人听说老爷把您屋里的人叫过去打打杀杀的,也不知是个什么情况,叫老奴来请二姑娘过去见见,问上一问。”

    这是孟氏身边伺候的。

    姜雪宁对这婆子没什么印象,但听她的话也能猜出来。

    只是她方才骤然撞见谢危心下烦乱,此刻又想见一见周寅之,平白来个人叫她去见孟氏,心内着实不大爽快,连着脸色都不算很好,只冷淡地应了一声:“知道,这就去。”

    *

    孟氏正在自己屋里同姜雪蕙说话。

    前头姜雪宁找姜伯游料理屋里丫鬟仆妇的事情传过来时,两人都有些惊讶。

    孟氏知道昨夜姜雪宁没回,便正好叫姜雪宁来,一来问问前面情况,看看自己这被妾养大的女儿又在想什么,二来再没规矩也该有个限度,未出阁的姑娘一夜不回算个什么事?

    没多一会儿,姜雪宁来了。

    她对生母孟氏本不亲厚,孟氏也不喜她规矩不严、生性放纵,所以对孟氏态度本就生疏,又瞧见有姜雪蕙在场,行礼时的声音便越发寡淡,例行公事一般:“女儿给母亲请安。”

    旁边的姜雪蕙直接被她无视。

    孟氏一听知她对蕙姐儿心存芥蒂,描得细细的两道柳叶眉便蹙了一蹙,但也不好说她,只道:“起来吧,今日是怎么回事,忽然跟丫鬟婆子大动干戈?”

    姜雪宁便答:“她们在屋里不规矩久了,今日来越发猖狂。昨日与燕临出去时提起,燕临教了女儿一个法子来治她们,所以回来才有今日之事。若不慎惊扰了母亲,是女儿的罪过。”

    旁人提起燕临都要叫一声“小侯爷”,或者“燕世子”,就连姜伯游和孟氏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