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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地里爬出来,他们身上带着一股奇异的味道,不难闻,还有点熟悉,接近于之前闻时吃过的那些怨煞。 虽然正常味觉已经有点恢复了,但乍一闻到这样的气味,闻时还是条件反射地有点饿了。于是他舔了舔下唇,喉结也跟着滑动了一下。 惠姑们:“……” 它们可能万万没想到,居然有人看它们也能看饿了,一时间惊呆了。 几秒之后,它们撒腿就跑,转头就要往田里跳。 张岚和张雅临姐弟被这莫名的转折弄懵了,完全忘了反应。倒是闻时反手就是一把傀线甩出去,长长白棉线像鞭子一样抽着呼呼风声,绕着圈把那些东西捆了个正着。 那些东西疯狂挣扎,力气大得惊人,扭动着就要往田中的某一个点钻。因为被强行拖慢了动作,那个点形成了一个漩涡,像是被人在水下撕开了一个洞口。 那应该是通往另一边的路,只是不太稳定。 于是闻时另一只手也拽扯了一下。 刹那间,风云骤起。 一条巨型长影从众人头顶呼啸而过,裹挟着烈烈罡风,在锁链锵然的金属摩擦声中,直直捣向那处漩涡。 轰然撞击之下,入口终于显露出来。只是深黑无比,一眼看不到尽头。 张岚终于反应过来,一排四张符拍过去,带着金光钉在入口四周,固住了那块地方。张雅临两手缠满傀线,带着小黑第一个走进去。 入口里黑雾浓重,眨眼间他们便没了踪影,连声音都消失了。 保险起见,闻时给夏樵系了一道傀线,让对方跟老毛走在前面。他自己本想殿后,却被谢问轻推了一下,说:“走前面。” 其实在已经想起来的那些记忆里,他好像始终都是跟在这个人身后的,从小到大,从要仰着头,到只用抬起目光,不知道走过多少路。 小时候是当尾巴当成了习惯,大了之后就有了几分不可说的私心。因为只要对方不回头,他就能长久地看着,不用矜骄又冷淡地转开眼睛。 …… 闻时迟疑了一下,还是依言先朝入口走去。快要进去的时候,他下意识扯了一根傀线,想要给谢问系上,就像上一个笼里一样。 手已经伸出来了,他才倏然反应过来,这其实有点多此一举。 “怎么?”谢问愣了一下,目光落到他手上。 那个瞬间,闻时少有地感到了一丝尴尬。他偏开目光,眉心很轻地蹙了一下说:“没事,我先进去了。” 谢问动了一下唇,似乎还想说什么。但他已经转身朝那片黑暗里走去。 被漆黑包裹的瞬间,闻时才垂下手来。五指上缠着的傀线没来得及收回,长短不一地坠着,被看不见的风扫过,空空荡荡。 他蜷了一下僵硬的手指,正想把线收紧,就感觉一只手从后面伸过来,握住了他。 那只手薄而干净,骨节匀称,手指很长,触感有些温凉。 他闭着眼睛都知道是什么样。 第70章 大阵 闻时瞬间停了步。 一定是因为这里太像无相门了。 他每一次穿过那片漫长的黑暗, 从死走到生,然后爬出地底重回人间的时候,总会下意识抬头望一眼。 有时候会望见野树林, 树冠或密或疏, 枝丫交错。有时候会望见不知名的滩涂, 草木和淤泥混杂,有股潮湿的味道。有时候却是一片荒芜,只有高远的天。 曾经来接他的人问过:“你在看什么?” 他总是不答,因为他也不知道自己想看到什么。 他不知道, 但又总会在看到那些草木野林的瞬间,感到一种旷久的孤独。 一定是在走进这个入口的瞬间, 那种毫无来由的孤独感又悄悄冒了头, 留了一丝缝隙和缺口…… 所以心魔又出现了。 他知道那一定是心魔。可是太真实了,以至于他在那一刻僵在原地,甚至……不想抽手。 优柔、软弱、自欺欺人。 闻时在心里自嘲了一句。 他垂眸挣开手, 快要抽离的时候,对方忽然很轻地收了一下手指。 那只是一瞬间的动作,像一种下意识的行为,几乎让人反应不过来。但闻时却怔了一下,愕然回头。 他心跳得很快。 背后依然是一片浓稠的黑暗, 什么也看不到。 但因为那只手,他能感觉到另一个人的存在, 就站在离他很近的地方。 闻时张了张口:“谢问?” 对方没有反问什么,只是低低应了一声:“嗯。” 这里太暗, 他居然有点分不清真假了。 因为刚刚抽离的动作, 闻时的手只有一半还留在对方手中,指节松松地勾连着。再缩一下便会彻底分离, 但又找不到理由重新握回去。 闻时在彼此都看不见的黑暗中僵了片刻,忽然感觉对方的手指扣了一下,嗓音温沉地说:“别动,帮我带个路。” 闻时:“什么意思?” 对方静了一瞬,回答道:“我不太看得见。” 走这种通道,本来也不是靠看见,只要没有太多干扰,就能顺着对的方向走出去,连什么都不会的夏樵也可以。 这个理由实在奇怪,站都站不住脚,闻时张口就能反驳,但他没有。 他只是在辨不清真假的矛盾中转过身,抓着对方的手,走在不知尽头的黑暗里。就好像曾经的每一次,都有这么一个人走在身边。 过了不知多久,他从黑暗中出来,看见了光。 不过那并不是太阳,而是闪电。 极长的一道,从天际斜劈下来。天空一片雪亮,声势浩大,晃得闻时眯了一下眼。 “哥,谢老板,你们总算,额……”夏樵从旁边匆忙跑来,话说到一半忽然卡了壳。 闻时怔了一下,转过头,看到谢问从那片旋涡似的洞口里出来,轻轻松开了牵握着他的那只手。 所以刚刚黑暗里发生的那些统统不是心魔,是真的…… 惊雷乍起,从闪电划过的地方碾滚到近处。 闻时心尖跳了一下。 但他紧接着就发现了不对劲,因为谢问在听到夏樵说话后,目光朝那个方向转过去,轻扫了一下才落到夏樵身上。 就好像……他真的不太看得见。 “你怎么回事?”闻时问道。 谢问偏头咳了几声,又转回来。这次目光没太迟疑:“不是大事。” 夏樵:“谢老板也不舒服吗?” 谢问:“也?” “张岚阿姨——” “叫谁阿姨呢?!”张岚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调门虽然很高,但听得出来气有点虚,“叫姐!” 夏樵犹犹豫豫地说,“我管您叫姐了,回头管周煦叫什么呀?” “那我管不着,侄子外甥随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