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掉功力对一个武者来说是多么残酷的折磨。“那天,你是去了寒潭?” 允知道他指的是什么,在圻山,自己答应了弘瀚的要求之后,便离开了很久。“是。我在寒潭中浸了四个时辰,之后才行火契。” “如果火契不成,或是主人不肯授血呢?” “炽焰在修炼之时需要辅以极寒的药物,功力越深,寒毒越重。火契之时,若是主人不肯授血,炽焰无法重燃,自会寒毒发作而死。” 怪不得,怪不得那时候少年冷的像块冰,昨晚也是这样。弘瀚呵呵冷笑道:“真是好手段啊!这哪是什么火契,分明就是血契!所以,影就不得不受控于主人了吧!” 少年的语气仍是毫无波动。“是。” “所以你之前总说,影不可违抗主人。” “是。” “如果违抗就会有反噬?” 允淡然答道:“是。” 弘瀚沉默了片刻,突然问到:“你反噬过几次了?” 允不料他会提这个问题,踌躇了一下,才答道:“不清楚。” 不清楚,那就是有过很多次的意思了。弘瀚并不记得他有过什么反抗的举动,继续追问:“除了动手呢?连想想都不行?” “是。” 弘瀚长久的沉默了。他想到下山之后的日子,少年的从无反抗,自己不管不顾的需索无度。他终于明白了允为何日渐暗淡沉默,而自己竟像是中了毒上了瘾,愈来愈无法压抑心中残忍的野兽。独独在这个少年面前,他越来越暴虐。对权力的掌控是一种诱惑,无论对事,还是对人。当有那么一个人,臣服于自己面前,抛弃了一切自由和尊严,是何等样的满足?又将有怎样的沉沦? “如果主人死了呢?就自由了?” “不,主人死去,火契便会出现。”少年指指额间。 “然后呢?” “就会将影焚化。” “焚化?” “是。赤焰会破体而出,将影焚化。” 弘瀚愕然,“这样,还算是个人么?” 允一直平静的注视着弘瀚,此时却垂下眼眸。“影门,只有影,没有人。” 弘瀚再次呵呵冷笑起来。“所谓影卫,所谓黑衣守护,天子独有的影,原来是这么回事。那帮天人王族,果然好手段!佩服,佩服!” 花尽心思,训练出如此服贴听话的影卫。皇家贵胄们,那一代代的天子和太子,就这么胆小害怕吗? 弘瀚沉思片刻,直视少年乌黑的眸子。“允,你用不着强迫自己。”他说道:“我不要假装的臣服,也不稀罕被迫的驯服。” “我要的是你,是你这个人,懂吗?” 允静静的看着他。 “我不是什么好人,无赖,霸道,脾气暴躁,有时候疯起来什么都不顾。但我也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坏蛋,唯我独尊的霸王。” 弘瀚说:“我既然看中了你,把你抢下山,放在身边,是希望在征战四方的路上有人能够生死相随。我不稀罕一个只懂得服从和忍耐的空壳,也不希望从圻山带出来的只是个行尸走rou。懂吗?” “我不希望跟着我的人,是一个唯命是从的影子。” “他必须是一个人。” “能够有自己的判断和看法,有自己的喜好和朋友,能尊重别人和被别人尊重的,完整的人。” “允,我希望,你能够做回你自己。” 弘瀚将这些话一句一句说出口,他说的毫无章法,但允听懂了。 不知是因为天渐渐亮了,还是晨曦的微光恰好照在少年的面庞,允的眼睛也一点一点亮起来。自从走出圻山,他一直逆来顺受,从未主动要求什么,用最顺从和卑微的姿态来隐藏真实的自己。 现在,他的眼睛一点点亮了,整个人便生动起来。 “之前的事,很抱歉。”弘瀚摸了摸少年的头。 他拥住少年,在他耳边问:“疼吗?”他问的很笼统,似乎是指日前的反噬,又是指更早的种种。 但少年听懂了。他想说主人所给的一切影都必须接受,又想说他这些疼忍的了。最后,他只是在弘瀚耳边低声回答了一个字:疼。 此时天光大亮,寨中的人们纷乱忙碌,只要抬头,就能看到高处土坎上的那两个人影。 晨曦中,将军给了黑衣少年一个深深地拥抱,并在他额头印下久久的一吻。 “你想要什么?”弘瀚突然问道,他斜斜一靠,又成了那种不羁的充满痞气的坐姿。 允抬起眼睛,有些迷惑。 “跟着我的人,有人想要地位,有人要名利,有人想要将来的权势,有人想要成就功业。当然也有很多人是迫不得已,谋个生路。你想要什么?” 允有一瞬间的茫然,随后,他轻轻说:“我想走到遥远的地方,看不曾看过的风景。” 弘瀚沉沉的笑起来,胸腔震动不休。“那你跟着我就对了!” 第13章 驰 在马家堡休整的几日里,西炎国内再次传回来消息。自从离开旧都御城,他们与紫函关的距离越来越远,消息传达就越来越困难。 十三叔的担心果然成了真,弘瀚不在国内太久,那些大阀豪强果然有所行动,私下联络了弘瀚的侄子。据说紫函关外已经有所布置,很多人不想弘瀚回到西炎。 即便是现在立刻出发,从这里再回到紫函关也需要一些时日,此番回国,难免要有波折。十三叔建议调动西荒的旧部,前往关内接应。 “不必。”弘瀚回答他的仍旧是那句话:“抄近道!” 八百里昆岭,将西炎国和中原东西分割,除了紫函关一处,其他都是崇山峻岭险阻难行,又哪里有什么近道? 弘瀚马鞭在羊皮地图上一划:“这不就是近道?”马鞭过处,从抵城往北往西,划过一条弧线,所指之处正是雁鸣关。 雁鸣关,西炎地界最北处的关隘,关外是茫茫草原荒漠。 从此处到彼处,是千里大漠,无尽草原,是敕勒川,是胡人蛮族的地域。千百年来,从未有中原的军队横跨过。弘瀚歪着嘴斜斜的笑了,觉得自己画的弧线很完美。 屋中议事的几人,眼神也俱是一亮。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他们也都是一群疯子。 第二日一早,弘瀚披甲执戟,红袍加身,骑马登上了最高处的土坎。此时艳阳初升,照在他铁甲上发出刺目的金芒。 “兄弟们!”他抬起手,二百人马在土坡下肃立无声。 “我们面前有两条路!”他的声音很大,很洪亮,每一个人都可以清晰地听到。 “回抵城入关,沿昆岭回返紫函关,这一条路,是我们来时的路!” “炎城在哪里?”弘瀚手一指,指向西方。“在那边!” “从这里向西,过千里敕勒川,便是雁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