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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脱目罕那开了这个头,无论输赢,后明都会损失巨大。 再说,趁着天暖和打仗,对不那么耐寒的后明士兵也比较友好。 皇帝被他一说,心情也紧张起来。 张洮却说,“凭你一张嘴,说战就战,还有没有王法,有没有天理?” 朝中主和的大臣们,占据明显优势的比例,李显达孤军奋战,几乎到了一人骂遍全朝的地步,一边骂一边说,“谢九升你这个缩头乌龟”,皇帝怎么劝也劝不动。 一连七天,只要上朝,就吵成一团。 到第八天,张洮吵累了,何烨又来给李显达算账,文臣们集体攻击李显达不服教化,这话就等于说他没教养没文化不懂事,于是彻底把李显达惹毛了。 皇帝听在耳中,急在心里,生怕李显达一气之下,撂挑子不干了。 他正要开口,忽然发现四周安静下来,眼前仍是一片唾沫横飞的景象,他却一点儿都听不见。 谢靖第一个发现异状,冲上去揽住皇帝胳膊,握着他的手,或许他也说了“皇上恕罪”吧,不过皇帝没听到。 急召太医到武英殿的暖阁中,又是扎针,又是喂药,半个时辰之后,才又能听到声音了。 谢靖跟着皇帝的轿子,从武英殿走到乾清门,想着皇帝回去以后该好好休息,自己若要跟着去,恐怕又要说军务之事,便不进去了。 皇帝手指握着窗边凑过来,苍白的脸这样看起来愈发地小,还要眨眨眼睛问他,“谢卿,你上哪儿去?”叫谢靖心里一阵难受。 “皇上好生休息,什么都别想,臣去找李显达。” 等他了结这桩事,腾出手来,一定要把皇帝身边这些光吃不干的废物全都赶了。 皇帝一脸黯然,心想,“他果然还是不愿入内廷。” 因旁边跟着内侍太医许多人,谢靖不好太过安慰他,便厉声对卢省说, “卢公公,你仔细伺候着。” 卢省背上寒毛一跳,心想我又怎么了,可一想到那把剑,气势又弱下来,有气无力说了句, “是。” 第42章 用兵 天子三日不朝, 到了第四天, 众位朝臣又集中在武英殿里,讨论对北项用兵的问题。 谁知道还没开始说正事,礼科都给事中宋闻上奏:阁臣张洮昨夜在安康会馆招待学生旧部, 席间口出妄言, 对皇帝不敬, 请皇上治他的罪。 朱凌锶满脑子问号,心想我这就三天不出门, 又怎么了? 谢靖表情依旧沉稳, 但是微蹙的眉心,可以看出他并不平静。 张洮昨天在安康会馆和旧识喝上兴头,谈论起了朝政,说到李显达游说皇帝对北项用兵, 众人皆言这是李显达想从户部掏银子呢。 又说这般拙劣的谎话,皇帝怎么也能相信, 区区北项, 拿得出手的也只有几匹马, 粮食都不够吃, 还能和后明打仗,真是笑话。 便有人说, 皇帝性情优柔, 身体文弱,恐怕难以威风,便要在打仗一事上扳回些面子。 张洮听了, 哈哈大笑,“依老夫看,皇上也未必有这种心思。他被人一嚷,就吓得聋了,哪儿会非想着要打仗。”他边说边笑,甚至说出“隆嘉可不就是聋子么”这样的不敬之语。 众人一听这朝中密辛,虽心中觉张洮对皇帝也太不尊重了些,可在座都是他学生旧部,只得跟着“哈哈”笑了几声。 安康会馆也不是什么私密的所在,他们说的话,被人记下来,立时传到言官那里,宋闻不过是第一个启奏的,他说着,又有两个言官起来附议。 张洮被人一参,情知抵赖不过去,索性伫在那里,口中说着,“臣罪该万死”,却是一副大义凛然的表情,这样一来,众人反倒不知该怎么招呼他了。 因他是阁臣,又是天官,在朝中也是数一数二的老资历,酒后失言被人参了,面子上挂不住,也不好低声下气去求皇帝,便索性做出强硬的姿态。 用兵一事,谢靖和张洮立场相同,并非他觉得北项无犯后明之意,实在是因为“师出无名”,贸然用兵就和提前登基一样,即便不会输很惨,也要付出巨大的代价。 在战争中,除却实力对比,心理因素也是重要一环,为了保护国土和人民而开战,和为了统治者本身的掠夺欲*望而开战相比,就要正义得多,更别提现在这种“我觉得他要打我”的开战理由了。 不义之战,虽胜无功。这个道理,李显达该明白。 然而李显达也把他的理由,说得仔仔细细,最后还说,“谢靖,皇上是怎样的人,你最清楚,他从十多年前,就铁了心要打这场仗。你该怎么办,难道还不明白?”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却不是他一个人能左右的局面,眼看着朝中关于用兵的争执还没完,又出了张洮这档子事。 张洮那样说皇帝,叫谢靖很恼火,虽然之前皇帝一直优待此人,即便出了刘岱的事,也没有牵连到他。谢靖觉得这样处理,对局势有好处,也就默许了。 可没想到,皇帝的一再优容,却换来此人的轻视嘲讽,还偏偏拿皇帝的疾病开玩笑,恐怕他这阁老是要做到头了吧。 朱凌锶十分头疼。 言官群情激动,言之凿凿,现在他这个受害者和当事人,已经不能以“朕不care”就让此事轻轻揭过了,看言官们的态度,似乎是不处理张洮,就要集体罢工。 但是张洮身为主和派的头头,如果把他处理了,哪怕只是让他回家思考几天人生,对于眼下这种双方各抒己见的氛围,都会被理解成是皇帝对主和派的打压。 如果不能让双方尽情表达自己的观点,就很难达成共识,即使形成表面上的一致,心里憋着气,实际运行起来,就会降低效率。 所以张洮还动不得。 谢靖知道皇帝为难,打算由自己来奏请对张洮罚俸,这样对张洮还算体面,只是言官那里,恐怕难以善罢甘休。 皇帝忽然开口了。 “张阁老,你的话,朕听到了。” 此言一出,不说是朝上众人,就连张洮自己也很纳闷,除了那句“罪该万死”,我还说什么了? 不过其余人也以为,张洮站得最靠前,和皇帝悄悄说了什么也未可知。 “张阁老说,他酒后失言,实属无心,”话音刚落,言官中便有一人叫道,“饮酒便可藐视皇威么?” 张洮听皇帝口气,是在为自己打圆场,强撑着的尴尬一下子放松下来,又被言官那么一说,他便朗声说,“尔等都听皇上的。” 皇帝又接着说,“众位言官之语,也不无道理,”于是众人都盯着他,看他要给出个什么旨意来。 “张阁老虽是无心之失,却要为满朝文武做出一个表率,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