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书屋 - 耽美小说 - 生随死殉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355

分卷阅读355

    ”

    谢茂也不敢对他撒谎了,老实承认道:“一直也不生气呀。朕是有些伤心。”

    自来只有妇人才爱“伤心”云云,这两个字实在很少机会能出现在衣飞石的生命中,陡然听见皇帝说自己伤心,倒比惹了皇帝生气震怒更让衣飞石自责。

    他嗫嚅片刻,小声问:“那臣如何赔罪,陛下才能不伤心了?”

    谢茂被他逗得想笑,赔罪?男人之间还能怎么赔罪?

    他刚想说个荤笑话,衣飞石已低声道:“臣……还有下情回禀陛下。”

    衣飞石这一副隐隐带了点决心的口吻,把谢茂轻佻的荤笑话生生堵了回去。他心中悄悄竖起警讯,就怕衣飞石又放个不得了的大招,面上依旧宽和含笑,鼓励地说:“你说吧,朕听着呢。”

    ……衣飞石又卡壳了。

    谢茂自问极其沉得住气,这辈子登基大典也没像现在这么提着心,两人就这么呆呆地僵持了一瞬,衣飞石才低着头,小声说:“臣若是说错了,陛下罚……”

    “说错了就错了,长年累月相处,哪有不说错的时候?”谢茂一口截住他的担心,“你放宽心说,朕一早就答应了,咱们就好好说话,不发脾气,不说怪话。”

    衣飞石迟疑地看着他,他瞬间明白衣飞石的担心,保证道:“也不悄悄生气。”

    饶是如此,衣飞石还是斟酌了许久,才说:“臣今日着急出宫,顾忌陛下伺机驯服于臣,不过十之一二。”言下之意,还有更忌惮的事情,促使他匆匆忙忙不告而别。

    他说的当然是龙幼株。可是,这件事太不容易启齿了。

    所幸谢茂也不是傻子,只要衣飞石愿意与他沟通,他很容易就能从中得出结论。

    昨天发生的事不算复杂,重点在马万明,涉事者无非听事司与衣飞石、谢茂。既然衣飞石对谢茂的忌惮只有十之一二,那还有什么能让衣飞石顾虑重重?更何况,衣飞石前几天就表现出了对龙幼株非同一般的在意。

    这想法让谢茂觉得古怪又惊讶,还有一点儿说不清道不明的甜蜜与得意。啧,吃醋了呀?

    他立刻又警醒了起来,小衣不是没事儿找事儿的人,他这样忌惮龙幼株,莫不是那女人故意生事了?难道还欺负朕的小衣了?——转念又想,除了马氏那一家祸害,还没见过小衣吃谁的亏呢。

    龙幼株欺负小衣应该是不至于,那是……碍着小衣的眼了?

    哎哟,吃醋的小衣真可爱。谢茂双手捧着衣飞石的脸庞使劲搓了搓,低笑道:“你怕龙幼株趁机收拾你舅舅。”

    衣飞石理解不了他脸上隐隐的得意,只顾着此时的心虚:“臣……不敢。”

    不管皇帝向他承诺了什么,他没资格多问皇帝身边有几个庶妃宫婢。多提一句都是僭越。

    现在他才说一句,皇帝马上就听懂了,他心里就更失落了。像是担心了许久的噩梦,终于一点点露出狰狞面目一样,马上就要成为现实。若不是皇帝早就心里有数,怎么会才提一句就明白了?

    “臣与龙司尊同朝为臣,本不该如此猜忌,昨日往听事司一行,龙司尊公正处事并无偏私,可见也确是臣小人之心。”若皇帝与龙幼株无事,他问一句不过得一句嗔怪,现在听上去好像皇帝和龙幼株真有点什么,衣飞石脊背绷得死紧,一心一意找补。

    这番话就是表忠心,我不会找龙幼株的麻烦,以后也不会和她有任何纠葛,与她各行其是,彼此都当对方不存在。

    “你到榻上去。”谢茂突然说。

    衣飞石心里正发毛,他自知今日莽撞了,昏昏沉沉地,什么话都敢说。这下说岔了吧?陛下既然从不在你面前提及龙幼株,可见不愿你知道他与龙幼株的私事,你还真敢问!憋了几年怎么没憋死你!

    这会儿谢茂叫他上榻,他也以为皇帝是恼羞成怒,当即也不敢吭声,忙爬上榻躺住了。

    心里居然还担心,陛下今日都好几次了……还能行吧?

    谢茂提着灯走了两步,插屏外就有银雷守着。他知道衣飞石耳力惊人,也不说话,用手指蘸着茶水在春凳上写了一个字,银雷似是想笑又不敢,答应一声就退了下去,没多久就送了一壶酒来。

    谢茂拎着这只白瓷长颈壶,吩咐道:“门前守着。”不许银雷靠太近。

    衣飞石不知道皇帝吩咐银雷去做什么,心里隐隐忐忑,脑子里刷了一堆令人面红耳赤的“刑具”。

    最终谢茂只拿了一只酒壶进来,衣飞石松了口气,心想,我这些年酒量也好了不少,再不是一杯倒,一壶酒也不……想起太后常饮的玉泉白,脸就白了白。若是烈酒,哪怕二两,他也要倒了。

    “陛下,臣……”

    一句告饶的话没说完,酒壶长颈的细嘴就插进了他口中,抵住他的舌头,有刺激的水流淌出。

    他不敢再说话,万一咳嗽呛出来了,岂不惹陛下生气?别说是烈酒,就算是鸩酒,皇帝亲手喂的,他也只能老老实实地吞下去。

    哪晓得这个念头才转过来,一股呛鼻的酸气就冲了起来,煞得喉咙吱儿吱儿的,他眼泪都要流出来了。居然是醋!

    衣飞石被迫灌着一连吞了三、四口,满嘴酸气,皇帝才把那酒壶撤开,问道:“好喝吗?”

    被酸得泪眼汪汪的衣飞石奋力擦了擦眼角,被欺负了也不敢吭气,小心翼翼地赔罪道:“不好喝,太酸了。臣知错了,陛下……”

    “你知道个屁。”谢茂看他小心翼翼的模样,就知道他还是再往歪了想,没好气地把装着陈醋的酒壶塞在衣飞石手里,说道,“你自己拿着,朕问你话,知道错了就自己喝一口!”

    衣飞石老实不客气地就先喝了一口。

    看着衣飞石被酸得不行又努力憋着吸气的模样,谢茂想板着脸又忍不住笑,到底还是把酒壶取了回来,先倒热茶给衣飞石漱了口。

    衣飞石讪讪地含着一口水,嘴里咕噜了几下。

    谢茂还是和往常一样,温柔细致地将痰盂盒子递来,看着他把漱口水吐出来。

    “陛下……”

    叫皇帝亲自服侍着漱了口,又有先前灌醋的事,衣飞石也大抵知道自己可能想岔了,依在皇帝身边牵扯着皇帝的衣襟,放软声音尽量甜丝丝地叫。皇帝就吃这个啊。以前还哄他叫舅舅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