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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此刻刺伤沈岭那高高在上的自尊心,可是心一软终究没出口。 沈岭只当苏塘醉了,也没什么心情再玩,直接领他到一家旅馆。 那天晚上,苏塘很认真地跟沈岭尽兴最后一回。 脑海不住地浮现沈岭跟别人欢愉的画面,**的热浪在他身上迅速褪去,心底只余一片冰凉。 本以为爱能取暖,帮他度过人生的无数个凛冬寒夜,可到头来是爱给他制造最刻骨的凉意。 苏塘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上的几条裂开的细缝,听到自己的声音无比冷静:“哥,咱俩分了吧。” 沈岭惊得说不出话,隔了很久才开口:“苏塘,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 以前不管在外面怎么疯,他一回头就能目见苏塘乖乖等在原地,这就像是一个不容置疑的宇宙真理。 现在,苏塘说他不等了要走了。 “我受够了,”苏塘忍住心脏抽搐的痛楚,语气还是淡淡的,“那天你跟其他人宿舍楼下接吻,我看到了。之前也有一两个莫名其妙的人曾经发短信给我,威胁我跟你分手。” 沈岭强装镇定:“我可以解释。” 苏塘顺从地点头:“嗯,我相信你会给很多合理的解释。可我不想听了,听的够多了。” “你这样说分就分,就不怕后悔,不怕我就此不理你吗?” “哥,我想了一晚上,好不容易做出这个决定。你就当是饶了我吧。” 苏塘笑着说出这番话,就跟平时耍赖撒娇没两样,可眼眶却憋得通红通红的。 沈岭讨厌别人忤逆他的意愿,讨厌别人先说结束,讨厌看到苏塘强忍着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讨厌因为这一切而心软自责的自己。这对习惯来去自如的他来说,是个危险信号。 说到底,他只喜欢乖乖听话不找麻烦,像只小奶狗摇尾巴讨他欢心的苏塘,不喜欢眼前这个故意让他生出负罪感和内疚感,还隐忍到不要他看着掉泪的苏塘。 逆鳞被触,他到底没肯说一句安慰的话,语气生冷地撂下最后通牒:“我给你个机会,今天的话我就当没听过,回去好好想想再决定。” 苏塘摇摇头:“不用了,我想清楚了。” 沈岭点烟,等抽完一根烟,咬牙切齿地说出最后一句话:“好,记住了,今天不是你苏塘不要我,而是我沈岭不要你。” 苏塘默许,安静地穿好衣服,带上门之前说:“哥,谢谢你陪了我十年。” 没说出口的剩下半句是,直到此时此刻,你还是我最喜欢的人。 可惜,喜欢不下去了。 翌日,沈岭便在所有社交账号上彻底删除苏塘这个人,共同的发小周尚也很识趣地绝口不提此事。两人互不联络互不探问,那架势是奔着老死不相往来去的。 沈岭照样万花丛中过,快乐得不行。 他用更加放纵的方式活着,就像解一道证明题,证明自己不是非苏塘不可。 而苏塘,一回去就结结实实地挨了顿揍,发高烧病糊涂了,就这样错过当年高考。病愈了又像个没事人那样在家复读备考,坦然接受外界给予他的一切。 发小周尚想安慰,反而被苏塘嫌太吵影响考生发挥,没一会儿就被请出外婆家。 白天,他满脑子只有导数、热带季风气候、三省六部…… 待到万籁俱寂之时,他才愿意掀开那些被藏起来的伤疤,彻夜欣赏。就在无数个不为人知的独处深夜里,他一点一滴收回汹涌爱意,彻底看清沈岭,也看清了自己。 才真的确信,他的十年,气数已尽。 * 后来在酒吧再遇,俩人同一所大学的不同学部,一个学医读研,一个读新闻。同为校友,沈岭收敛昔日的傲气,苏塘还是表面和和气气好相处的模样,两人重新加回好友,倒是能往事如风和睦共处。 沈岭身边自然有佳人相伴,可苏塘面容辨不出半点破绽,还大方祝福。 淡然得就像他们从未相爱过,甚至连青梅绕竹马那段快乐时光也是海市蜃楼。 之后沈岭更目睹苏塘游走在酒吧形形色色的人之间,从天文地理随意扯到荤段子,不慌不忙地跟某某某调情,记忆中清爽、害羞又纯情的小男生不见了。 沈岭心里油然升起道不明的失落感。 苏塘仿佛看出他这点心思,故意问:“我这样不好吗?” 沈岭还嘴硬:“东施效颦。” “是吗?”苏塘也不生气,摸着酒杯自言自语,“我以前看你这样就在想,真的就这么开心吗?等试过了才知道,还真有点意思的,不需要等谁,也不需要被谁骗,想离开就离开,确实挺潇洒的。” 沈岭瞥他一眼:“你这是在损我吗?” 苏塘露出流氓的笑容,调侃:“长进了,总算知道自己这样不好?” 沈岭反驳:“可你不也成了我这样的人吗?” 苏塘没声了,分开那几年,他确实活成了另一个沈岭。 “是啊,我成了另一个你,可我们到底不是一路人,”他边说边双手抱头,半躺在沙发上长叹,“以前对爱太愚忠,一叶障目,根本看不清这世界多大多好。现在逛了很多人的世界,才知道最重要的不是当个不负责任的观光客,而是找到一个对的人,跟他一起构筑一个新世界。” 沈岭问:“那我算什么?” 苏塘笑:“你还能是什么?肯定是不对的人。” “那你也是我不对的人。” “当然,我很庆幸我不是。” 这你来我往的回击,以前从未有过。 沈岭总算知道,苏塘对他言听计从真的是过去式了。 一次学院联合联谊活动,沈岭又碰见苏塘,后者带了新人程之涯过来,方知道两人也是认识的。沈岭之前经常给隔壁美院当模特赚点外快,认识程之涯要比苏塘早得多。 模样甚好的程之涯被一群女生撺掇着上去唱歌,苏塘在台下专注看着,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沈岭敏感地捕捉到苏塘痴痴的视线,只觉着这种目光很烦人,他独占过,讨厌过。而今程之涯却能分到这种目光,他何德何能。 一种不祥的预感隐隐而生。 “你喜欢之涯?” 这冷不丁的单刀直入让苏塘呛了口长岛冰茶,他点头,寻思着自己是不是做得太出格了。 沈岭还是有坏心的,嘴上不饶人:“程之涯高冷又太正经,毫无趣味,一脸×冷淡。转口味了?” 苏塘脸色蓦地沉下去,显然很不乐意听到沈岭这种自以为是的评头论足,便回击道:“以前喜欢妖艳**,现在就喜欢清汤挂面的。” “说谁是妖艳**呢?” “谁回谁就是。” 沈岭被堵得说不出话,半晌又来了句酸溜溜的:“有这么喜欢吗?你喜欢他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