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服

    思维还想发散更多，柯嘉在脑中及时叫了停，还想继续眯缝几分钟，她翻了个身，翻转的视线正好停在对着的墙上。

    一瞬的功夫，已经过了六七分钟了。害怕柯限再次过来叫她，柯嘉一个猛地跳下床，走向衣柜，一气呵成。

    站起来时脑子还没缓过来，突然的动作使眼前一黑，差点跌坐回床上。

    她什么时候这么虚了？

    柯嘉将身上吊带换下来后一边将散着的头发向上理，从床头柜上拿了根皮筋。随意扎了个低丸子头，一边朝卫生间走过去。

    洗手台上摆着hello   kitty的洗口杯，杯子里接了大半杯水，牙刷被架在杯上，上面的牙膏呈一字形状，不知何时已经被挤好在上面。

    完好的搁在那。

    柯嘉走过去，端起杯子就含了一口，冷水刺激得她整个人一抖。她将水吐掉，接着将带膏体的牙刷伸进去，上下刷了起来。

    面前就是半身镜。

    柯嘉吐了一口泡沫，整个嘴巴都充斥着薄荷的刺激香味。抬起头来，看见印在镜子里的自己。

    白皙的皮肤此刻又白了两分，之前是白里透红的蜜桃色，此刻就有点朝着病态靠拢。

    没办法，昨晚她又没睡好。

    前段时间为了月考连续一周熬起了夜。晚上一两点睡，早上六点多就又要醒。

    其实平时按她正常水平，运气好考个前五也没问题。她对自己没这么严苛，非要争个第一第二的。

    只是最近落下的功课比较多，只能加点补上去。

    这段时间事情如绕发丝般的堆在一起。

    被人随口编出的谎言轻飘飘的传出，以十倍百倍的速度扩散，学校里的各个角落都变成了八卦秘密场所。

    传她的香艳绯闻。比如，她是怎么追人，又是怎么勾引别人上床，让男的给自己花钱。又是怎么拍拍屁股走人找下家等等。

    一张嘴哪抵得过滚雪球般涌来的流言。

    实在烦的不行，想甩都甩不掉。即使在心里说千百遍无所谓，但面对那些或看戏或指责的目光，柯嘉还是无法忽略，像吃了苍蝇似的直犯恶心。

    心思就没放多少到学习上。

    讽刺的是，那些言之凿凿审判她的那些人，大部分与她并无交集，甚至没见过面。

    终于那天，忍不住教训了始作俑者一顿。

    这事一出，那老巫婆简直比那男的爸妈还急，立马将她叫到办公室骂了顿，不像是就事论事，像是宣泄情绪——那语气，还透着一丝诡异的兴奋。

    她太清楚，班主任很想治她，可惜找不到理由。

    她在班里虽然看上去人缘不错，谁都能说句话，但只有她知道，并不是那么回事。

    人人都看不上她，但人人都羡慕她。

    比她还爱玩的，不服气凭什么她成绩好。比她成绩好的又不服气凭什么自己用功苦读，却仍然赶不过一个爱玩爱混的。

    最主要的是，她长得公认漂亮。

    男生不敢接近她，心里都想着怎么泡她。女生背地里骂她，但又偷偷模仿她的风格和穿搭。平日里人人羡慕的优点，在陷入流言时便成了罪加一等的凶器。

    *

    刷完牙后，柯嘉将牙刷放在粘在墙壁上的牙刷架上，挂在了最里面。牙刷架是排装，当时买的是四格置的，爸爸mama哥哥和她，一人一格。

    只是现在只剩最里的两格在用，孤零零的两只牙刷摆在那，一粉一蓝。在一排架子上显得空荡荡。

    整理好仪容仪表，柯嘉打开水龙头，拂了两把水在脸上，刚打开门，就听到来自餐桌旁叮叮邦邦的碰撞声。

    柯嘉走近，柯限正好端着餐盘出来。

    餐桌旁边就是阳台。柯嘉走向餐桌时，不经意地往旁的扫了一眼，视线正好定格在阳台上高高挂起的晾衣杆上。

    柯嘉下意识看了一眼，立马僵住。

    昨晚大部分衣服已经被收下来。突兀的是，角落一只衣架上挂着一条灰色的…内裤，正迎着风轻轻舞动。非常普通的款式，超市几乎就能买到。

    其实挂的很隐蔽，不仔细看完全不会发现。但柯嘉眼尖的，一秒就发现。

    昨晚睡觉时还没有的。

    想到夜半洗衣的原因，柯嘉脑中浮现出一些画面，她不动声色的移开目光。再低下头的同时，微红的耳尖暴露在空气中，如同喝醉的红霞。

    此刻柯限正好递来一杯热牛奶，柯嘉接过喝了一口。

    “怎么了？”察觉到柯嘉今日的寡言，再结合她眼下的乌青，“熬夜了？”

    “没事，昨晚学了会习。”

    “睡得好吗？”

    “挺好的，睡着之后睡的可熟了。”柯嘉拿了个包子吃了口，咬到外面的一层皮。认真的说到，生怕他有所怀疑。

    “睡得好，就好。”柯限又说，“我昨晚听到外面有声音，还以为是你起来喝水。”

    “那应该是听错了。”柯嘉贝齿轻咬薄唇，见不红心不跳撒着谎。

    “嗯。注意休息，以后不许太晚。”柯限点点头，抬头看她，突然愣了下，突然轻笑出来。

    柯嘉一脸诧异，也有些懵，正想说些什么。柯限撑起身子，稍稍偏过头，直接朝她凑过去。

    ！

    这动作，不由得让柯嘉联想到，以前小时候每次经过各种甜品店咖啡馆，看见的靠窗的角落中，情侣隔着桌子轻啄的亲密画面。

    每次看到时，她总会拉住父母的衣角，好奇的询问他们在做什么，然后爸爸mama总会默契的遮住她的双眼。

    后来才知道，这是只有情侣才会做的亲密动作，接吻。

    柯嘉吓了一跳。

    身体比思想快一步的动作，背不自觉挺直，向后仰了两分。柯限抬了手，手指朝她逼近，然后停在了脸颊。

    用拇指轻轻擦了擦她的唇角。

    柯限抽了张纸巾，擦了拇指留下的奶渍。不由得失笑，“怎么跟小孩似的。”

    柯嘉心里唾弃自己莫名上来的失落感，又举起奶喝了一口，将这情绪压了下去。

    三下五除二的将早餐解决。待会要去上课，柯嘉没有多长时间可以耽误。咽下最后一口包子，柯嘉站起身来，顺势背起旁边椅子上放着的书包。

    “哥哥送你过去。”

    “好。”

    自行车就停在楼下棚子里。那里大概是专门给住户停靠出行工具的，大部分停着的都是自行车。还有一部分接线充电的电动车。

    “这也真是的，多危险啊。棚子本来就小，这么多车都在充，假若爆炸怎么办，或者下雨。”柯嘉看着那排线拉的到处都是，横七竖八充着电的电瓶车。

    心里充满无奈，这情况大概维持一个月了。曾经也有住户提醒，但都被挡了回来。

    那些每天充电的那些人，大部分是要早起接送孩子，接着又要赶去上班。

    这也是她们唯一交通工具，这里又没有充电桩，除了这样，别无他法。

    柯限思考的功夫，柯限已将自行车推过来了。紫色的车身，用的还是老款——后面带座椅，前面带篮子的那种。

    柯限将她背上的包脱下放进娄子里，柯嘉顺势上了车，车座很早就被柯限铺上了软垫，还是他特意选的适合女孩的颜色。

    小碎花。

    后面被柯嘉无情嘲笑，说他没品位。柯限说要换一个，但柯嘉这人，其实就是口嫌体正直。

    说什么都没再让他换。

    两人一路上没说话，柯嘉打开手机，本想听听英语，但眼睛一瞟，灵活的手指一拐，点开了旁边的音乐软件。

    上面展示出来上次中断的一首歌。

    柯嘉将进度条滑到最前，插上了有线耳机，将右边那侧耳机带上，另一边则插进了柯限的左耳。

    “晚风吹响了风铃，”

    “吹开了你的香气。”

    “我呼吸不够平静心跳被占据，”

    “多想要和你贴近……”

    甜美荡漾的歌声环绕着耳朵，顺着路过卷起的风拂过她的头发。柯嘉看了眼前面的背影，柯限脊背跟着踏腿的动作动着，作为校服的白衬衫有些透，隐隐能看到里面骨节。

    “啊。”

    前面那一片由于建筑翻修，旁边沙土成堆，坑坑洼洼到处都是。

    柯嘉抓着前边座椅两端，将身体坐直了些，生怕一个不注意掉下去。结果下一秒，极大的冲击力让她往前冲，整个人撞到了…柯限的身上。

    引以为傲的翘鼻被狠狠一撞，带上一股巨大的酸痛，几乎是下一秒，柯嘉的眼中就蓄满了生理性的泪水。

    怎么这么痛。这一撞，不会把她的鼻子撞塌吧。

    不过她再抬头，刚刚的疑惑立马被抛到九霄云外，然后转化成深深的惊悚。

    她走之前偷偷去卫生间涂了口红，本想提提她憔悴的气色。而现在谁能告诉她，为何想到此刻，这口红完整的出现在了柯限的白衬衫上。

    一尘不染的衬衫上，多了一个嘴唇形状的口红印，让象征纯洁的校服染上了些旖旎味道，又有一丝诙谐。

    让人不禁联想到很多18禁的画面。

    ？？

    这是人能倒霉到的程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