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我们在爱情里都少一点天分

    她的沉默让他更为慌乱，双手急急按上她的肩。

    疲意nongnong的眸盯紧她，沈津越愧疚又无措的样子，在此刻像个无力得只能孤注一掷的末路者，“乔乔，原谅我，好吗？”

    乔馨看着他，那张俊朗的脸，气色很差，可还是一副势不退让的样子。

    五年夫妻，朝夕相处，乔馨很了解他，他这样疲惫，昨晚一定是熬夜了，沈津越就是这样，一有心事就很难入睡。

    关于他的一点一滴，乔馨再清楚不过。

    从十六岁起，她开始有意无意观察他，事无巨细到任何。

    例如，

    沈津越左手食指，第二骨节处，有颗褐色小痣。

    吃面食喜欢多加醋，会特别偏爱酸甜口的菜系。

    他讨厌无趣的黑白电影，讨厌有人拐弯抹角含沙射影，讨厌周旋各种应酬。

    例如，

    他生气时，会下意识先皱眉，有时候气极才会沉默，这是沈津越压抑着情绪，不愿说粗话。

    高兴时，眉宇都舒展，那双好看的黑眸中会洋溢恣意自得。

    例如，

    他会在拜访亲戚朋友时，体贴地带上每个人适用的礼物。会因为心疼街边吹着冷风卖菜的老人，买下一堆蔬菜，塞得冰箱满满，连吃一周的土豆拌面，他也甘愿。

    他的缺点优点都过于显著，她都清楚，也明白。

    沈津越从未变过，才会让她一直沉迷至此。

    他好得让人忍不住想靠近，对乔馨来说，这些年，是她好运，从蒋雪莹手里捡来的，现在她回头了，她也该放弃才对，毕竟，梦不会一直做下去，她的人生或许有其他可能，从他们彼此的心心照不宣游离出这段婚姻时，结局就已经显而易见。

    乔馨知道沈津越现在处于戒断阶段，才会如此过激地想要抓紧她。

    他并非真的爱上她，只是，他还不习惯把她从自己的世界割舍出去。

    他迈不出那一步，那么，就由她来教他。

    ·

    乔馨扯扯唇，被他的手指捏得肩头微痛，她不着痕迹错开话题，“你是不是还没吃饭？”

    沈津越看着她，她此刻的笑容如同曾经那般温柔，忽然的转变令他恍惚以为这段时间，乔馨根本就没有离开过自己。

    这样的温存，太过于熟悉，熟悉到沈津越甚至舍不得开口打破这一画面，错愕地点点头。

    乔馨去厨房为他煮了一碗面。

    沈津越好几天没正常吃东西，乔馨的这碗面特意加了葱油，香味扑鼻，一下就勾起他的食欲。

    两人坐在餐桌前，沈津越见她好像没有要走的意思，才放心低头大口吃起来。

    他吃得很快，一碗面就要见底，乔馨起身想去厨房，沈津越条件反射拉住她的手腕，生怕她下一刻就从眼前消失。

    现在乔馨的一举一动都会被他分解出好多意思。

    从他想通的那一秒开始，才意识到自己已经离不开乔馨了。

    他绝不会再轻易放她走！

    “你去哪？”

    他的力度很大，死死扣紧，不肯让步。

    “只是倒杯水，你好好吃饭，沈津越，我不愿看你这样。”

    “你在心疼我是不是，乔乔，你还是心疼我的对不对？”沈津越欣喜若狂，感觉到她的在意，他才觉得阴郁一扫而空。

    “是，所以，别再折腾自己的身体。”

    “乔乔，哪都不要去，”他不擅长挽留人，此刻却急需一个留下她的理由，思来想去，说，“你最喜欢的那部电影我买到碟片了，吃完面，我陪你一起看，好不好…”

    这个借口真的很烂，明明从前他有太多机会，能够陪她在家看一部电影，他却没有选择这样做。

    “好。”

    乔馨咬咬内唇，压抑得差点窒息，口腔内淡淡血腥味蔓延，她笑着应下，眸中一片落寞。

    -

    和沈津越并肩坐在沙发上，在黑暗中适应着，只有投影的光亮淡淡落下。

    那是一部爱情片，乔馨很早就喜欢这部电影，每年都会重看几遍，巧合的是，沈津越总因为各种原因，一次都没陪她看过。

    就这样静静看到中途，电影里的主角开始吵架，女主角将问题一件件摊开，一边落泪一边控诉男友的不上心，男主角却不懂她为何会把那些小事看得比天大。

    两人在异国街头吵得不可开交。

    女人的声音绝望而无力，“你总是说下次下次，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我已经快三十岁了，我没有那么多时间等你，能不能偶尔，哪怕一次，也请考虑我的需求？”

    绝美的场景配上不错的演技，总归是让人看得入戏。

    沈津越侧头看她，愧意使他的声音沉哑，“……乔乔，对不起，从前是我太自以为是，总觉得你不会离开我，有持无恐得让你失望透顶。”

    她黯然垂下眼，低声道，“我从没怪过你。”

    淡薄缥缈的说出这句话，沈津越捧起她的脸，想要凑近，唇瓣快要贴近的那一刻，乔馨别过头。

    他失落的怔愣一刻，苦涩地扯扯唇角。

    “对不起，我没办法，再跟你做出任何亲密的事情，因为，我已经决定要跟你离婚。”

    “乔乔，别总说离婚。”

    “沈津越，我不会再回头了……”她一字一句认真道。

    好扎人的话，沈津越听得心头一阵钝痛，指尖压在她的唇瓣上不让她继续说，“给我时间，我会让你看见我的决心。”跟她走下去的决心。

    “所以，别再说让人难受的话。”

    “乔乔，我很困，让我靠一会儿。”他疲惫得被困意拉着神经，声音都变得轻缓。

    被他靠在肩上，乔馨僵硬着身子。

    她身上的馨香似乎有安抚作用，沈津越的呼吸渐渐平稳。

    他睡着了，电影还在播放，最后，乔馨独自看完一整部。

    不忍吵醒他，她在他身下放了一个抱枕，动作轻缓温柔，又找出一床薄被单盖在他身上。

    他的睡颜依旧俊朗，眉宇却拧紧，乔馨想替他抚平，最后，却收回手。

    无声抹去眼泪，乔馨又静静看了他一会。

    家里每个角落，她都重新看了一眼。

    几分钟后，乔馨提着行李箱轻声出门，关门时小心翼翼，只剩下一点微小的声响。

    茶几上，是一份签了字的离婚协议。

    只是一份白纸黑字的协议吗？

    不，或许她留下的还有其它。

    比如，她和他貌合神离的五年。

    比如，她满心欢喜的在每个等他的夜晚，都想过这样也很好。

    再比如，她曾凭借一腔孤勇付出的爱意。

    这些，她全都留下了，留在她和他的婚姻开始与结束的地方。

    也决定，

    再也，不回头。

    *

    久等了，求猪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