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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几分不忍。 可是他不甘心。不甘心在顾因雪的生命里,他没有留下一点痕迹。 如果不能爱他,恨他也好。 遗忘才是最可怕的事情。 项歌闭上眼睛,再睁开时候,已经恢复了坚定,白莲花上身:“你有事就先去处理吧,我自己可以弄的,不用担心。” “我对你能放心吗?”周洛书无奈地叹了口气,“我对一个碎玻璃都用手捡的人,能放心吗?” “你今晚不是有事吗?” “算了。” “抱歉。”项歌垂下眸子,“我太笨了。” 周洛书揉揉他脑袋,轻笑道:“养猫不易,你现在知道了。” 九十四 初雪 没想到今天下雪了,落满树枝,路灯下,亮如白昼,静默的夜。 不久前这里还是灯红酒绿,银灯围着阑干,挂了一圈,生日快乐歌的尾音还遗落在干冷的空气中。 顾因雪推开窗子,手里托着高脚杯,深红的液体安静地浮着。 他出生的时候,下了场大雪,所以名字里也带了个雪字。但是这个名字不好,他的感情也好像掌心的雪,握得越紧,融化得越快,可总不能因此就放手。 本来并不想逼周洛书那么紧,只是心里总有丝不祥的预感——如果不赶快得到,大约会永远失去。 柔软的人最好欺负,但凡他心里装了点父母家人,总有办法教他就范。顾因雪笃定他没有办法反抗,最多是像今天这样,小小的抗议,不来帮自己庆祝生日。 他喝了口酒,静静看着窗外。 一晃到了早上,项歌醒来时候,周洛书已经离开了,不过做好了早饭,桌上压了张纸条,叮嘱他好好吃饭。 项歌看着这桌早饭,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心里涌起深深的厌倦,把桌子上的东西倒了,重新叫了外卖。后来对着外卖也没胃口,统统倒了。 浪费本质上是毁灭,有种自我厌弃的矛盾快感。 他最近状态不佳,所以停了不少通告,在家里休息。反正没吃早饭,也不能白饿,索性检查身体去了。他本来就要定期体检的。 街边行道树倏忽而过,途中,项歌止不住的想,如果当年他再执拗一点,不要这腺体了,现在也不会受这样没有意义的折磨。他应该在舞台上、镜头前闪闪发光,而不是躺在生活的垃圾堆里。 他从来都相信叶锦文,相信他是对的,相信他为自己选择的路是对的。可是十九时候的分歧,项歌怎么都说服不了自己。 算了,现在想这个没有用了。 他按按鸭舌帽,走进诊室,虞书槐早已坐在那里等他了。 “虞医生,早上好。” 虞书槐笑了一下:“最近怎么样?” “就那样吧,不好不坏。” 说话间功夫,虞书槐已经开好了检查单,正准备细细为项歌讲解了每一项,项歌笑了一下:“不用说了,我相信你。” 检查没要多久,等结果倒是几个小时。 “吃早饭了吗?” “没。” “我请你吃饭吧。” 这多不好意思,自己来检查,到头还要医生请客。 “没关系,我不饿。” 虞书槐见他面色隐隐泛白,知道项歌不好意思让他请客,说道:“旁边就是大学,有食堂,花不了多少钱。” 他眨眨眼睛:“总不好把病人单独留这儿,自己跑了,你跟我去吧,我就好光明正大翘班了。”边说边把白大褂一脱,搭在门口架子上。 项歌倒是不能不去了。他这会儿是真饿了,也不假客气了,笑着应承下来。 昨夜雪尚未完全消融,阳光下,层层叠叠的白压着层层叠叠的苍绿枝桠,低矮的槭树一溜的红,叶子封在雪里,好像被做成了标本。 他们二人沿湖慢慢向食堂的方向走去。 “虞教授好~” “你好。” 两个女孩结伴而来,手里各拎着本蓝皮书,见到虞书槐时,打了声招呼。 大学里人多,所以出来时候项歌还是戴了口罩帽子,女孩们看看他,又看看虞书槐,咯咯地笑了一下:“教授,这是你男朋友吗?这么神秘?” 项歌正要说什么,虞书槐先开口了:“没有没有,是朋友。戴口罩保暖的。” 项歌看他这副慌乱的样子,饶有兴味,并不开口解释。 “噢哟,教授害羞了。” “教授什么时候嫁出去?到时候一定要告诉我们哟~”两个女孩你一言我一语的,虞书槐脸上有点红。 大约他平时跟学生没什么架子,所以学生们敢跟他开玩笑。 项歌这会儿才开口:“你们没有课吗?快去上课吧。” 驼色大衣的女孩闻言,忽然紧紧盯着他眼睛。 项歌摸摸脸颊,确定没有奇怪的东西。 “你是,项歌吗?声音好像哦,脸型也像。” 虞书槐挡在他面前:“你们认错人了。” 九十五 普通大鹅 吃过午饭,回去路上,虞书槐向他道歉。 “那些学生年纪小,不懂事,你别放在心上。” “没事,大家都是这样过来的。”项歌笑了笑。 虞书槐看着他,面上浮上几丝柔软的红。 怎么这么容易害羞?身边没有这样的人,项歌觉得挺新奇的。 虞书槐是不是喜欢他?好不容易有机会请他吃饭,怎么不趁机多问一问,聊一聊,明明有他微信,平常里也不给他发消息。 现在看来,原来是害羞吗? 大专家也会害羞吗? 很难想象他严厉的模样。 “你平常会批评那些学生吗?” “好像是不多。”虞书槐眨眨眼睛, “不过我带的班级挂科率还是挺高的,可能是我要求太高了,他们私下在论坛会匿名发帖骂我。” “骂你什么?” “衣冠禽兽。” “噗。”项歌笑出声来。 午后阳光明媚,穿过树叶的缝隙,落在他大衣的褶皱中,虞书槐俊秀的脸庞好像也在发光。他其实已经过了三十了,看起来还是很年轻,就算放到学生里,也并不违和。 风很温和,微波荡漾,水草摇曳,几只黑白天鹅在湖面上游来游去。 项歌看向那几只天鹅,收回目光时,只见虞书槐迅速转头。 动作太僵硬,装得太差劲。 喜欢很难装出来,不喜欢也是。 他们见面次数不是很多,所以虞书槐是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