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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晶吊灯照出的色彩太过斑驳,自助餐厅里的食客太多太过拥挤,这里实在不太适合跟踪。

    齐宁当了五年特工,还是第一次在洗浴中心执行任务,他从小摸着枪长大,知道在任务时把手枪放在哪里最方便拔出。碧云宫提供的浴衣很宽松,下面别着一把手枪也没有人能看出来。他自身条件过硬,穿着玫红色的大裤衩子和短袖也鹤立鸡群,毕竟他真的很高。

    洗浴中心没有安检,齐宁拎了一大包枪支弹药,和同事严铸一起走进大门拿上手牌,一路通行无阻,十分光明正大。他们今晚要跟踪一个毒贩,不开枪,不走火,只要拿到走私毒品的证据,这任务就算完成了。

    在目标人物走进自助餐厅之前,他的任务一直非常顺利,但是他遇到了文洵,他平生第一次被别人扑进怀里摸腹肌,这人还是个漂亮得不行的女孩子,从摸腹肌到摸枪,从满意到震撼,女孩的表情百转千回,十分生动。他被摸到枪的时候心里有点紧张,手心都渗出了些许汗珠,暗暗地希望她不要发现这是把货真价实真枪实弹的手枪,那样他的身份就暴露了,他甚至宁愿文洵觉得她摸到的是他的那玩意,但幸好文洵真的以为她摸到的是齐宁的那玩意。

    任务完成得很顺利,严铸在通讯器里报告:“任务完成,已得到情报,是否现在返回?”

    另一个男声说:“暂时不要撤离,自由行动,但不要远离目标。”

    严铸点点头,朝旁边的齐宁看了一眼,两人现在正在男厕所里,严铸说:“分开还是一起?”

    齐宁说:“分开吧,我去休闲大厅。”

    严铸再次点点头,像个严肃的机器,“我去酒水区。”

    齐宁有点私心,他想去找刚才的女孩,先动身去了餐厅,寻了一圈没看见文洵的身影,才去旁边的休闲大厅。他没走几步,就看见远处的摇椅上躺着那个女孩,翘着腿戴着眼罩,在摇椅上晃啊晃,本来扎起来的黑发被蹭得乱七八糟,她看起来心情很好,一边晃着摇椅一边哼小曲,穿这么土气的玫红色,在这么昏暗的灯光下,依然衬出她白得发光,裸露的小腿线条优美修长,脚尖一晃一晃,于是齐宁眨眨眼睛,把实时摄像头关掉,悄悄走过去蹲在她旁边,不知道怎么搭话,就轻轻碰了下她的胳膊。

    现在他正跟在文洵后面和她一起去打冰淇淋,他不太敢直视文洵的身体,觉得有点逾矩不礼貌,便尽量低着头,和她保持半米的距离。

    冰淇淋摊位上排满了人,他们之间的距离被迫拉近一起排队,文洵捋了捋头发,她发色很黑,灯光下有些冷冷的发棕,长度过肩,有点卷,还有点乱,齐宁觉得她扎辫子和披发都很好看。排到他们的时候,文洵点了一份巧克力味的,问齐宁吃什么味,他快速扫视一遍,迅速做出决定,说:“抹茶吧。”这算是他的职业病,无论做出什么决定都要快,否则他身上要有更多的弹孔。

    他们一人拿着一个蛋筒冰淇淋,慢慢地不知道在往哪里走,文洵先开口打破沉默:“你第一次来碧云宫?”

    齐宁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是,我第一次来。”说完了觉得不能就这么结束,于是也问文洵:“你也是第一次来吗?”

    文洵说:“我也是啊,哈哈。这里冰淇淋还不错哦,里面也挺大的,呵呵。”

    又沉默了。文洵发现这个齐宁不太会讲话,但是很爱笑,温温柔柔的,冰淇淋没吃几口,话也没说几句,光对着文洵笑了。文洵手里的冰淇淋已经吃得只剩筒,齐宁手里的还没吃多少。她心里千回百转,不知道该如何把对话进行下去,只能自我介绍了:“我叫文洵,交换一下联系方式怎么样?有空可以出来吃个饭。”

    文洵说完就后悔了,这种搭讪方式是她最不屑于使用的。她爱调戏腼腆处男不假,但她爱调戏的是一戳一哆嗦,一搭讪就脸通红,完全招架不住她的那种处男,不是齐宁这种无论她说什么都只会傻笑的,文洵心里琢磨,这到底是什么物种,对她到底是什么企图?完全看不出来了啊!

    齐宁其实自己也不知道。他的恋爱经验为0,甚至连和女性接触的经验都没有,也没见过影视文学作品里的恋爱情节,只是觉得文洵很可爱,自己还在自助餐厅不小心撞到了她,应该赔礼道歉。两人交换联系方式,全程无人发言,沉默严肃地像是地下党接头,齐宁说:“我请你吃饭吧,在自助餐厅里撞到你,真对不起。”

    文洵本来想说多大点事啊,这点力度也叫撞,那刚才在自助餐厅里所有人都应该排着队鞠躬给她赔礼道歉。但她想到齐宁又大又硬邦邦的那玩意,她现在肯定那就是jiba,觉得一定要把这根jiba拿下了,这不拿下,太可惜了好不好。

    于是文洵欣然接受:“好啊,我要吃东城区万花里的LiteMix西餐厅,明天中午就去吃,记得提前预约哦。”

    齐宁笑着点头,通讯频道里他的上司大呼小叫喊了他好几遍让他回复,他现在该走了,于是他礼貌地和文洵道别,文洵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又把他的身材衡量了一遍,最后得出结论,她绝对要和齐宁搞一炮。

    第二天中午十二点,文洵开车抵达LiteMix西餐厅。快入春了,天气还是有些凉,她穿了一件米色呢子大衣,里面是白色衬衫配黑长裤,脚蹬黑色短靴,还没迈进餐厅时,就看见齐宁已经在门口处等着她了,板正的站姿大有和旁边的服务生一较高下服务意识之意。

    她走进去,齐宁很绅士地扶着她上楼,文洵心里很满意,以前她的前男友们也是这样伺候她的,这让她十分受用,说话都带了一层笑:“怎么不坐着等我?”

    齐宁很真诚:“我怕你找不到座位。”

    文洵当公主当惯了,从老爹到老哥再到男友,没有人不宠着她,她是烁着光芒的明珠,生来就要用最柔软的丝绸宝盒供养的,吃的喝的不是天边的露水,也要是珍馐佳肴。文洵此前花钱一直如流水,她想要什么,喜欢什么,不用自己动手,就有人排着队送上来。她周围的人们过于宠爱她,恨不得一粒灰尘都靠不近她。她甚至一度以为钱是花不完的,直到上了大学,家里出了很多事情,有次放假回家的时候,她路过老爹的书房,听见文先在和文晋谈话,从他们的交谈中,文洵得知自己家里已经连五千万都掏不出来了。五千万,之前文洵买几副画,几个古董的价钱,文先花得眼睛都不眨一下,如今他们文家已经掏不起五千万了,在文洵眼中这无异于破产。

    文洵第一次感到害怕。她虽然是公主,但不是那种无法无天无理取闹的公主。从那以后,她开始适应普通人的生活,学会了挤公交地铁,去平价食堂吃饭,没两天她就坚定了信念,以后稍微少花点钱吧,不然文家真破产了,她第一天就会食物中毒。

    如今文洵已经接受了“平凡人”的生活,自从她跑来兆京工作,还没人像以前一样扶着她上楼梯,齐宁误打误撞,让文洵十分满意,虽然他确实觉得对待文洵要像公主一样,这是他的真实感受。

    文洵熟练地点菜,并偷偷观察齐宁的反应,他脸上丝毫没有rou疼的表情,因此文洵判定他家境不错,能承受得起这一顿的,也该是某个领域的精英了。文洵没猜错,齐宁也确实是自己领域里的精英——不过是特工领域里的。

    等菜期间,文洵问齐宁是做什么工作的,齐宁拿出惯用身份律师,他们这一行总得有几个假身份,并且都滴水不漏,律师事务所都是正牌的,和普通事务所不一样的是,里面没有律师能真正去打官司,都是要执行机密任务的。

    文洵一听,很高兴地说:“是吗?真巧!我哥哥也是律师!他叫文晋,你们同行,应该听说过他,他很厉害的!”

    齐宁听见这话,脸上温柔的笑意都有点僵住了。他虽然不是真律师,却对文洵老哥的名号也略知一二。从业以来未尝有过败绩,律师界最年轻的传奇,竟然是文洵的哥哥。

    其实昨晚回去后,齐宁想要调查一下文洵的背景资料,又觉得这样太冒犯人家了,应该坦诚地互相慢慢了解才好。没想到今天就发生这么巧的事,那边文洵还十分热心,说他可以和文晋交流交流经验,但他这假律师哪能对上文晋这个真律师,他们的事务所一年都开不了几次业,只能笑着试图把这个话题搪塞过去。

    文洵浑然不觉,甚至因此对齐宁的好感更高一层。此时菜也上齐了,文洵十点才起床,没吃早饭,现在正饿着,拿起刀叉就开始吃,吃得喷喷香。

    齐宁给她切牛排,自己只吃了两块,其他的都给文洵吃了。文洵吃相不太好,吃得嘴巴旁边脏兮兮,齐宁鼓起勇气,拿手巾给她擦嘴,自己都有点不好意思,文洵却丝毫没有害羞意识,十分自然,反正在她的世界观里,别人服务她是再正常不过是事情了。

    齐宁看着她认真且狂野的吃法,觉得她真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