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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送你吗?” “你不识路。” 我挡了挡太阳光,有些东西和光一样没法阻拦,我挡不住他。 “那你走吧,要一路顺风奥。” 我觉得我说的很顺口。 “一会院长会接你去你的屋子里,这是主院,你在后边的别院里,那里人少。” 我扯出笑来,“后院里会有刘妈吗?” 他又在悲悯我了,我低下头不去看他的眼睛,我看到脚下的蚂蚁,我吹了一口气,他们还不散去,比我有出息。 “我走了。” “嗯。” 我看着蚂蚁,没有抬头看他,他的身影给蚂蚁挡了巨大的太阳,他们有了休息的阴凉,江岸总会在这些不值一提的小事上善良。 我羡慕蚂蚁。 江岸走了,没有了阴影,蚂蚁们就不爱动了,我又觉得它们是懒惰的贱灵,和浮士德在地狱里遇过的那些丑恶东西没什么两样,而且比它们更加渺小。 “叔叔,你不要扔下我。” “乖,我不扔你。” 这人间没什么特别,我伸出手去,蚂蚁死了。 我保证不虐,你们要是仔细一些,其实都是糖,我们江岸真不渣,他就是,算了,暂且渣着吧。 第15章 不曾醒来的梦 江岸说,小潭,我来接你回家了 和我一起住的有三个人,一个二十多岁,一个五十多岁,还有一个六十,我们是个小宿舍,我们已经开学。 院里备了病服,不像医院那样冷清,这里的病服是黄白相间的条纹,其实我觉得换成黄白波点更好看。 斑点狗就很不错。 这里伙食很少,山泉水做的餐饭,蔬菜五谷都是山上自种,可我没长胖,倒不是我不想吃,我没那么矫情,老天让我活着,我也不会寻死,地上的位置就这么多,我不能占着位置扰了别人的轮回。 是我伤到胃了,没再吐过血,也没疼的死去活来,就是偶尔吃的刺激了,会吐,吐了几次,就有点厌食了,因为我不想吐,吐的时候鼻子会酸,会让我想起一些模糊的记忆。 我本以为我会死在精神病院里,毕竟我没什么拼搏精神。 可这里意外安定,三个舍友别说欺负我了,我都不忍心欺负他们,一个每天哭着要老婆,一个只抱着书看儿童读物,剩下一个不爱说话,就喜欢晒太阳。 他们很听话,以至于我安安分分却成了这里的霸王,平时我晒太阳的时候,他们会在另一边晒,他们是个小团体,他们破坏宿舍和谐。 我就在左边晒,他们在右边,我听过一本书,天才在左,疯子在右,我给他们鼓掌。 对江岸的记忆也模糊了许多,要说还爱不爱他,我不知道,就像直到你拿着猕猴桃塞进我很久不触碰它的嘴里,我才会明白我是不是还喜欢那个味道。 就是想起他不多了,偶尔做梦会想起,醒来的时候会蔓延,某些时候,我对他的思念会突然强烈到我想死,某些时候,我又淡的再也不想见他。 春去秋来,我十六岁,却在这里过了四次生日。 冬日的时候我给五岁前的我过,夏日的时候,我给十三岁后的我过,中间的八年我略过去了,爱吃的菜要放到最后吃,我把它们藏在心底了,等我火化的时候用。 他们很羡慕我可以每年过两次生日,没什么可羡慕的,基地没有给过生日的习俗,很巧这里也没有,所以我只是在经常打盹的那棵树下插了一根树枝。 我永远一岁,我没有家人,我长不长命不是我说了算。 九月了,我在听知了唱歌,它实在没什么水平,吼的还不如我,我唱小星星都比它…… 小星星,怎么唱来着,我闭着眼睛想,想不起来,然后问他们三,“喂,你们会唱小星星吗?” 我看一号,一号摇头,他说他老婆会唱,我想那要不把老婆也叫来呗,你们四个正好一桌麻将。 我看二号,二号摇头,他说他在书上查查,我不知道小壁虎接尾巴和小星星有什么关系,就因为一个姓吗? 我看三号,他难为情地看着我,我眼里燃起了熊熊烈火,我用狗尾巴草严刑拷打,他招了,他给我哼着调调。 我记着了,就是这个,我开始唱它,用意大利语,用法语,用德语,用日语,用英语,用韩语,然后应该用中文了。 可我唱不出来了,中文我唱不出来了,明明我唱过,我张嘴哼了半天调子,一出声却不知怎么唱了,我气恼的拍拍轮椅的扶手。 其实我不需要坐轮椅,就是有一天吐严重了,走路的时候晕过去,院长从此赏了我两个轮,这可太好了,小马扎勒的我屁股疼。 我闭着眼,重新去想,哼着哼着就睡着了,我躺在树荫下,做了一个梦。 好久不见的江岸来看我了,他如今30岁,可他没有穿西装,牛仔裤配了一件黑短袖,像十八岁的大学生,不,比大学生好看的不止一星半点,虽然大学生没做错什么。 他拨了拨我的刘海,我的刘海都是我自己剪的,当初被火烧断后头发都不爱好好长了,我天天拿着树叶蹭,蹭了一年才想起来长头发的不是树叶而是生姜。 他把我从轮椅上抱起来,那三只傻子在边上不知所措,他把食指放在嘴唇上嘘,他那一身的杀气依旧没有褪去,三只傻子闭嘴了。 “小潭,我们回家了。”他说。 他抱着我下了坡面,走出了这个庭院,他的怀里温暖如春,我在睡梦里勾了嘴角。 我醒来的时候看到了浮雕的吊顶,我又合上眼去,我想看仔细些,我想把病院里的宿舍也雕成这副模样。 我闭眼看了很久,其实我早就烂熟于心,我蒙着眼用嘴刻也能刻出来。 然后我睁开眼了,可我还是看到了浮雕的吊顶,沼泽地待太久会陷下去,我想走。 我发狠地掐着自己,可我还是梦魇了。 门被推开了,我听到了很轻的脚步,然后我看到了江岸。 “你醒了?” 他像没料到我在这里一般。 “我睡着。”我说。 他坐在床边,摸摸我的额头,“小潭,我们已经回家了。”他说。 我把自己缩起来,用被子蒙住头,“我没有家。”我说。 身上重了些,江岸隔着被子抱住我,“生我的气了吗?” 我觉得今日的梦奇怪了些,莫不是有鸟趁我睡觉在我脸上拉了屎。 “生叔叔的气了吗?”他坚持问我。 “别捂着自己好不好,会气短的。” 江岸过于温柔了些,我心软了,猕猴桃吃到嘴里了,原来我还是喜欢吃。 我把头放出来,我说:“你帮我个忙。” 他问我是什么。 “你可不可以去山上的院里砸死我,路你知道的,我正在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