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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类相食

    

    光之战士总是在每一次激烈的战斗后罹患创伤后应激障碍。虽说作为■■■碎片的灵魂理应坚韧不拔,何况此世身为英雄也已经走过了许多风雨,他的灵魂没理由不是坚定而强大的。可他清楚,自己若是撕掉这些标签,忽视这一切附加的头衔后,他本质上只是一个普通的冒险者。

    或者说只是个神经过度敏感,时常会对现状感到疲惫的普通人。

    虽然在这不平凡的冒险之中,他了解到了许多被时光掩藏的真相,但他并不觉得自己是多年前的那个人,历经世界分裂,灵魂分割,转世重生,他灵魂原本的纹路被掩盖覆写。即使灵魂深处仍旧能够闪耀出多年前的光芒,但作为意识表层的他并没有那个人那样强大。

    当他与加雷马帝国曾经的皇太子有所交集后,那些由他今生经历刻画而成的纹路逐渐浮现出来,开始发挥其独特的作用。使得他不再像从前,囿于大家的愿望,强迫自己作为一心只为世界和平的英雄去拯救他人,而是开始怀揣着自己的小小愿望战斗着,虽然那愿望在大义层面上看来是不那么光彩的私心——他开始效仿那个人,将敌人当作平等地撕裂眼前的敌人、享受战斗、沉溺于暴力、坦然地直面自己的欲望,就像那位金发的皇太子一样。

    当初芝诺斯为了追求更进一步的力量选择了神龙,当他们在结晶化空间再次相遇时,他着实为那强大而美丽的身躯所震颤。心底翻涌的思绪海浪一般涌上喉头,几乎要吐出对方期待的回答,但他还是克制住了。再一次违背真实想法的痛苦逐渐被对战强敌的战斗欲和兴奋感所替代,那感觉冲破了他的自我束缚,以至于唤醒了他的性欲。作为性别分化较晚的埃维拉族,他具有两性的性器官,但由于最终分化结果为男性,他女性的部分发育状况并不是很好,以至于他时常遗忘自己性别的特殊性,平常也没什么生理需求,过着禁欲的生活。

    在那场粉红花瓣飞舞的战斗中,他频频失误,并不只是因为那个人过于强大的力量,也因为他惊慌于自己体内苏醒的sao动,夹着自己突发潮水的批在一边发情一边战斗。

    力量的碰撞让人心潮澎湃,伤口与血液为这一曲目的出演增添了致命的色彩,他为自己身处这战斗的中心而浑身颤栗。更不必说皇太子自刎的那一幕,这强大对手血溅眼前的场景切实地勾起了沉睡已久的欲念,如果不是还有他人在场,他甚至觉得自己一秒钟都坚持不下去。

    战后的他,萎靡不振,身形摇晃。同伴们都以为他是因为激烈战斗而劳累,实际上他当天晚上就躲在被窝里偷偷自慰,高潮时脑海中闪过了芝诺斯鲜血从颈侧喷涌而出弄脏金发的影象,他似乎有种那鲜血跨越了时空飞溅在他脸颊的错觉,腥味萦绕在鼻尖。灵魂从躯壳逸散,背德的的欢愉将他推离,而零散的理智将他拉扯回疲惫的骨rou牢笼。

    他那时确实想过就此与芝诺斯做一对相爱相杀的挚友与对手,但又觉得会这样妄想的自己仍旧囿于过去生死离别的痛苦,只是想用二人默许的刀尖和鲜血为自己勾勒逃避现实的道路。

    最终阻止他的,是曾经的友人的牺牲和被赋予的责任。

    从星外回归后,英雄总是难以回归常态。虽然他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战争和末日都结束了,和平已经逐渐在艾欧泽亚遍地开花。但身体的本能并不这么觉得,他依然会对金属碰撞、火花迸射,甚至是空气的急速流动产生一些不那么平和的反应,一些不该属于一个经验丰富冒险者的反应。

    他在过度警惕和产生幻觉之间摇摆,伴随着严重的暴力倾向。

    不只是时而涌上的将敌人开膛破肚以至于撕碎吞咽的冲动,也有对某些常理上已死之人身影的复现。而战斗就是唤醒幻觉的关键,战斗时血rou撕裂的声响、掌心清晰感觉到的武器的形状,总将他拉回过往的战斗。那些敌人不再是眼前的模样,而是本该死去的、长眠的曾经敌人,出现最频繁的便是理应在星外流尽鲜血的高大加雷马人。

    那又再次突破那遥远距离重回星球的异常,用柔顺金黄的发丝扼住英雄的咽喉,将他的身躯与灵魂牢牢捆绑。本来通过战斗已经抛之脑后的欲望又翻腾起来,重燃最后那场战斗的余韵,分不清眼前敌人的他又一次杀掉了芝诺斯。

    那幻影十分迷人,即使现在已经是一具不会动弹的尸体。既保持了皇子柔顺的金发和与妖异融合后异化增生的rou质触须,又拖着由于被自己捅穿,脱离原位的被神龙以太和妖异邪气侵蚀了的内脏和肠子,甚至还有被肋骨保护着的,怪物的心脏。它们掩藏在芝诺斯的华服之下,异化的红色双眼即使机体停止运转也未曾从他身上移开,耳边似乎还环绕着低语声。

    他并没有做出收尸或是处理尸体一类的举动,只是坐在尸体旁边发呆。

    直到他突然想起还有别的事要做,才起身离开。

    拂晓解散后,大家各奔东西,每个人对自己的未来似乎都已经有了一番规划。而他很迷茫,像是被人为删除了前进的目标与方向,看着同伴一个又一个分享着自己的计划,他只是静静倾听,在适当的时机予以回复和支持。

    找不到方向的他想起了爱梅特赛尔克的话,决定给自己放个假,开始踏遍大陆的旅行。不带任何思想负担,只当自己是个普通的旅行者。

    轻松愉快的旅程放宽了他对自己的拘束。

    所以他又一次遵循了欲望。

    又一场飨宴过后。

    眼前仿佛被野兽撕扯开来的身躯,散落一地的内脏,和手中被啃食过的心脏,心中涌上一股突如其来的无力感,他觉得自己不应该做个英雄,明明本质上与芝诺斯是同一类人,享受着厮杀。从第一次正面对决开始,他就渴求着与芝诺斯来一场抛掉一切的战斗。他的渴望过于强烈,以至于在如今的每一场战斗中都能感受到那次战斗的旋律仍然在回响。

    他发了疯一样想要靠近芝诺斯,好像那样就能填补灵魂的空缺。不仅仅是学习钐镰的战斗方法,也会去看加雷马的雪,那不同于伊修加德的寒冷,曾经也在皇子的发丝上停留。

    犬齿摩擦着口腔内的组织碎片,把成型的组织一点一点磨成rou的碎屑,生rou咸腥的气息从齿缝逸出,舌尖停留的味道又与芝诺斯会有相似之处吗?

    他突然后悔当时没有尝尝。

    自从那一次踏破门槛之后,他就开始通过消耗星球上的生命,来填补最后一战后的胸腔空洞。但作为英雄,他还是秉持属于光之战士的底线,只针对有害的魔物。但在发现效果不佳之后,开始倾向于清剿一些危害他人生命的匪徒,可能是人形的生物更容易让幻影重现,可以一次又一次、虚假地满足他的愿望。

    芝诺斯,可能也算是你赢了吧,起码难以忘记的人、不断追忆的人成了自己。

    将英雄的道德底线与斗志,甚至理智吞食掉的贪婪的病毒,正在逐渐蔓延至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他偶尔会去加帮助重建首都的加雷马人,线条流畅的黑铁镰刀斩杀魔物的动作干净利落,但侧脸却有几分残忍,若不是他还是那个被感谢会腼腆地笑一笑的人,恐怕有人会觉得他才是在那场战斗中消亡的人。

    放纵带来的后果,就是他逐渐难以控制破坏的冲动,而且总在撕裂敌人之后将尸体作为战利品享用。他渴求着战斗,也厌恶着应该死去的人的脸,他讨厌那意味着的混乱,以至于每一次几乎不受控地将眼前的敌人残杀,然后吞食尸体的一部分。

    但他又总能在熟人面前回到那温柔包容的样子。

    这也只是停留在某一次变故之前。

    一次遇见阿莉塞时,他刚刚将追杀了半天的敌人杀掉,享用了作为战利品的心脏。或许不该叫敌人,已经开始将他们当作猎物玩弄的自己,早就把这等残忍的事慢慢融入生活的稀松平常。和白发的精灵族少女打招呼时,完全不在乎脸上的血迹和脏污的样子吓了她一跳。找了个最近太累还没来得及清理的借口把少女的关心糊弄了过去,也隐瞒了自己近期的异常。虽然他会对自己敷衍了同伴关心的事感到愧疚,但张牙舞爪的欲望再次将他拖入黑泥一般堕落的深渊。

    甚至于,他连少女是什么时候告别离开的都不知道,发觉时,自己已经坐在凝固的血液和尸块中间发了有一会的呆了。

    他终于听清了耳边的低语。

    “当时为什么没吃掉他的心脏呢?明明那样就可以靠得更近,就可以更加真切体会到披着人皮的怪物亲近披着人皮装作人类的怪物的心了。”

    “你明明知道为什么你如今还不能释怀。”

    “为什么还要装作普通人?”

    运用魔法把尸体清理干净,他带着背后灵离开了。

    虽然那背后灵有着不稳定的外貌,电视短路般地在高大的加雷马人和瘦高的埃维拉族间切换。

    某天他又坐在rou块间,虚无地坐着,咀嚼着腥臭的rou块,思维不受控制地飘远,回到遥远的宇宙尽头,回到那一刻。

    天知道自己当时看见神龙破开空间时内心的欲望有多激烈,guntang得快将rou体溶解。

    那时自己是怎样的想法呢?

    “···要打败■■■···回到伊利亚太斯去···”

    “··最终··最后的··战斗··?”

    误食有致幻效果的腺体的他,在皮rou的拥抱中昏睡过去。

    “···最后的晚餐。”

    想被切碎,想被鳞片摩擦,想被爪子撕裂,想被吞进他的肚子。

    淬毒一般的绿色以太包裹着rou体,乌黑发亮的鳞片,胸口剔透的结晶核心。

    变回人形时的样子依旧高大而美丽,同时富有力量。精进的武技,强健的身躯,还有他那冰冷无情却能赐予自己灼热伤口的镰刀。

    意识模糊中的低语。

    那些话语,更让人心潮澎湃。

    他在靠近自己。

    那酣畅淋漓的战斗。

    战斗中被妖异附体的他,怪异而美丽,感觉在与毒蛇共舞。

    那双眼睛,一直看着自己。

    每一个动作,每一次攻击,被击中的紊乱呼吸声。

    淡漠的,百无聊赖的,发现对手而开心的,专注于战斗的,期待的,肯定的,和如今疯狂的。

    好想挖出来,用以太固定,可以挂在公寓的墙上,可以带在身边。

    最后的最后,他做了一个黏腻的梦。

    战斗结束,精疲力尽时,他趴在平躺着的那个人身上,带着想将对方咬死的咬合力啃上那个人的肩膀,将自己造成的伤口再次撕裂、扩大,他的血里混着异质的神龙以太,掺着独自淋过的融化的雪水。可能,还有死前终于与这世上唯一的同类相见、厮杀的愉悦。

    对于他们这类坦率面对欲望的成年男性而言,战斗的欲望与性欲的转化是非常容易的,厮杀就是他们最好的前戏,一切都很顺利,他们像是这世上的唯一绝配,上下晃动进出时,掐住腰的手用力过猛,疼痛都变得甜美,伤口里泄露出的扭曲爱语,写在对方腹肌的线条上。他也像无数次在敌人身上实践过的那样撕咬那人的脖颈,没有能够支撑的位置,只能与散开的金发十指相扣,不顾异化成蛇的发梢用它的毒牙固定住手腕。体内与体表的疼痛通过神经相连,让他甚至有自己被整个外翻,暴露在空气中的错觉。

    擅长适应疼痛的身体大大削减了那种特殊的快乐,于是他握住那个人的手使对方握紧镰刀,冰冷的外物用锋利的刃破开了柔软的腹腔,熟练地牵引对方的手到脆弱的承受冲击的器官那里,隔着脆弱的肠道粘膜抚慰进入到深处的yinjing,直到深处被液体充满。然后是发育不良的畸形yindao,作为性别分化晚于普通埃维拉族的他,身体的构造与一般人类男性不太相同,双腿间多出的器官青涩而窄小,和尽头那脆弱的器官,配上他雌雄莫辨的脸,有时甚至会混淆他自己的感官。

    过于大的体型差让一切都变得鲜血淋漓,以鲜血为燃料的火焰烧起来了。

    骑乘位让绷紧的门禁更容易被突破,因为先前的性爱而潮水泛滥的zigong如同温水袋一般环绕着入侵物,他数不清自己高潮的次数,只在模糊间感觉到剧痛,低头去看,才发现因为紧箍住而被扯的脱出的粉色rou块垂在腿间,与神龙化的鳞片摩擦,变得鲜红充血,仍不忘把顶端锁在内侧,索求的只是这终末的欢愉。

    然后,一切又变得模糊。

    回归现实之后,身体残存着幻痛,他突然开始害怕怀孕,明明过了性别分化期的埃维拉族是不会轻易怀孕的,开始在意小腹的弧度。

    如期而至的呕吐和厌食使得他瘦了一大圈,于是他回到自己的公寓整天窝在沙发里,除了吃饭、呕吐、洗漱、睡觉,就是窝在友人赠送的猫小胖沙发里看着墙上挂着的神龙之翼发呆,他时常半夜惊醒,被孤独和失落包裹。但最后,友人之一的医师因为担心他来探望时却告诉他只是假孕。

    被潜意识抑制的食欲得了令地突然疯长,他觉得自己被掏空了,因而进食生rou的行为甚至更加严重,想要用“他”的rou体填补漏洞,即使那可能不是所想的。

    少了一顿大餐呢。

    杀戮中途休息片刻的人不经意间回想起那场战斗,拖着镰刀在尸体间行走时如此想到。

    这世上唯一同类的身躯,理应是最难得的美味。

    不过,那陈年愿望真正被扼杀的原因,他比谁都清楚。

    明明是,他们的心中不存在「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