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今晚不回去

    梁柏冰这下失去了耐心，作势要推开廖千满，说话也不再客气：“这是我跟她的事，与你无关。”

    “怎么无关了？她是我——”廖千满顿了顿，坚定道：“她现在是我朋友！她的事就是我的事！”

    梁柏冰沉默了，看向褚珂的眼神更添几分阴沉。

    “我告你，今天只要她没点头，你甭想把人带走！”廖千满狠话放完，又觉话似乎说得太满，颇有点心虚地转而问褚珂：“你不想跟他走的对吧？”

    见褚珂点头，他才又挺起胸一脸斗志昂扬地看向梁柏冰。

    梁柏冰闭了闭眼，叹了口气又对褚珂低声道：“珂珂，我知道你心里有委屈，对我也有怨言，但不能用这种方式闹脾气明白吗？我们先回去再好好谈谈，嗯？”

    褚珂迟疑了片刻，仍是坚定摇头：“我没有跟你闹脾气，来这儿也是我自愿的，你真的不要再管我了。”

    梁柏冰：“……”

    包厢里气氛凝滞下来。罗振咬咬牙，索性上来打破僵局对廖千满赔笑：“他刚在别的局上喝了酒，有点不着调，您别介意哈！我带他出去醒醒神。”说着强硬地拽过梁柏冰就往外推，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道：“有话跟你说，先跟我出来……”

    两人就这么拉扯拖拽着出去了，随即又进了隔壁一个无人的包间。

    门一关上梁柏冰就反过来拽住了他的衣领，恨声道：“我有没有警告过你，不许把歪主意打到她身上！你这是在做什么？！觉得我最近太好说话了是吗？”

    罗振也挂不住脸了：“我在做什么？我在给她找机会，在帮她！像你那样倒是一直护得紧，又能给她什么？”

    梁柏冰冷笑：“她用得着你来cao心？我说过她的事我自有安排，你少插手！”

    “我怎么不能插手？我是她经纪人！”罗振也嗤笑了声：“我不插手难道就看着她继续废下去？她在咱这已经快三年了！这么好的条件，人还是你亲自发掘进来的，你当初跟人是怎么画的饼？啊？”

    梁柏冰梗了梗，脸上显出几分不耐：“当时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

    “是，我知道！就因为她得罪了赵谓那老色鬼不得不被雪藏，你只能让她灰溜溜地挂靠在你个人工作室那边儿，一年到头在家抠脚就算了，自己写的歌还要被你拿去给别人唱！好，你说你那时能力不足，但现在呢？你都成公司股东了总能说得上话了吧？那你的自有安排又安排了什么？”   他说到激动处伸手往外指了指：“这综艺多好的机会，公司刚来那俩新人都被你安排进来了。小珂呢？还是我腆着脸硬求着人才加塞进来的！你根本就没想过让她出头！你真当我看不出你什么心思吗？”

    梁柏冰的脸色越来越青，等听到最后一句他神情一僵，语气沉沉：“我什么心思？你倒说说看我是什么心思？”

    罗振嘴唇一挑，笑得讽刺又鄙夷：“非要我挑明了说是吧？你这么一直掖着藏着不就是想让她永远都冒不了头，没人能发现这块儿宝贝吗？这样她就只能依附于你，待在你给她画的圈儿里寸步难行。你可真牛逼！小珂一直把你视作恩师伯乐，视作偶像，还对你交付了全部的信任，而你呢？心里却只想着把她变成你一个人的金丝雀儿，恶不恶心啊？”

    “……”梁柏冰气势一下就弱了，也不再反驳。而这种反应其实也无异于默认。

    “是，我承认我今晚带她过来这事儿的确手段烂俗臊皮没脸，但那又怎样？至少我从没想过要耗干她毁了她！我罗振再烂，也不及你这般自私龌龊！”罗振最后道。

    包间里，廖千满这时也终于回过味来，问褚珂：“那不是你哥对吧？”顿了顿他又补充道：“我是说，那俩都不是对吧？”

    褚珂应了声，缓缓道：“振哥是我经纪人，梁柏冰……是我公司前辈，现在也算是我老板吧。”

    廖千满高涨了一晚的情绪一下子垮了。不禁暗骂自己真是猪脑子，刚开始还真当她是跟随哥哥来见世面的呢！原来还跟之前那些女孩一样，也是被带过来陪酒卖笑，搞不好还有那种……那种交易。

    这么一想，他又心疼又懊悔，自己放在心尖尖上许久的姑娘被这么作践，他却什么都不清楚还在那傻乐呢！这不缺心眼儿么不是！

    在她心里，会不会以为他也和周围那群人没什么两样呢？但他要不是为了找她，其实也顶烦跟这帮人打交道的，一个个面上人模狗样拿腔拿调的，肚子里一通脏心烂肺！若是今晚在这儿的不是他，她被带到这帮人中间又会遭遇什么呢？

    越想越难受，这地儿是怎么都待不下去了，更不想她待在这儿，廖千满闷头拉起她：“走，我送你回去。”

    说完也懒得再和其他人打招呼，在一众情绪各异的目光中带着她径直离开了。

    两人出来后没在外面见着罗振和梁柏冰的影子，褚珂也不在意，不管怎么说今晚的目的算达成了，看得出他对自己还算有些好感，而自己最后也跟他走了。说送她回去估计只是托词而已，那么接下来……

    结果等两人坐上了车，廖千满一脸认真地问她：“你家住哪儿啊？”褚珂诧异：“您……真要送我回去？”

    “啊。那不然呢？还是你有去别的地儿想去玩？”廖千满直愣愣道。

    褚珂摇摇头，沉思片刻目光深深地看向他：“你真不知道我今晚是要来做什么的吗？”

    廖千满的脸又渐渐红了，讷讷道：“一开始真不知道，现在，现在是知道了……”又忙正色道：“但你别误会啊！我真不是那种人，我没想到你那个哥哥是……哎反正我干不出那下作事儿！你，你别怕，好吧？我今晚指定把你全乎送到家！”

    说完他就哐哐拍着前座的椅背催促司机：“快走快走！”生怕多逗留一会儿就被她误解成什么猥琐无耻的老色批。

    司机偏过头有些无奈：“廖总，您还没说去哪儿呢？”

    廖千满又满眼询问地看着褚珂。她见他神情不似作伪，只好说了个地址，随后就一言不发地看着窗外，不知在想些什么。

    车开了一会儿，廖千满坐在旁边不住地侧头瞄她，只恨不得这路程永远到不了头。

    眼见着时间慢慢流逝，两人今晚的这番相遇就要接近尾声，他终于还是按捺不住，蹭过去踌躇着开了口：“咳。那什么，我还想拜托你个事儿……”他拿出手机眼巴巴道：“你看咱们今晚怎么说也算是，算是缘分对吧？能不能加个联系方式啊？就当，额，交个朋友……”

    褚珂自然不会拒绝，点点头也拿出了手机。两人身形贴近了些，她不经意一瞥就发现廖千满亮起的手机屏保图看着挺眼熟。

    再细看一眼，这图上的人不就是她自己吗？看着应该是早些年在网络上唱歌时的样子，她正侧着脸弹着吉他，一副清汤寡水的风格。

    而且好像还是从视频上截下来的图，像素有点糊。

    廖千满一下子也有点慌，似是做了什么错事被抓包一般，徒劳地遮了遮手机：“这，这是那啥……就我当时觉得挺好看的……”

    褚珂的目光从手机移到他俊朗却又羞臊的脸上。

    突然的，她也不是很想回去了。

    这个念头一出，身体也就随之而动。她缓缓靠近，对他低声道：“要不，我今晚不回去了好不好？”

    廖千满脑子犯轴的时候是真的轴，当然也是因为从没谈过恋爱更没跟谁搞过暧昧，是真的不太懂男女之间这些推拉名堂，还直直问道：“不回去啊？那你要去哪？这个点儿也挺晚了……”

    “去你那儿吧。”

    “啊——啊？”廖千满听明白了她的话后，像被雷劈了似的浑身一滞，猛地转头看她。

    褚珂勾唇笑笑，语气低柔：“你不是喜欢听我唱歌吗？今晚去你那儿，就唱给你一个人听，好不好？”

    廖千满脑子一轰，彻底当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