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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了身后铺着野兽皮毛的王座上,身上的战甲已经两天未解,他脸上却没有一丝疲色,而是露出了一个志在必得的笑容。 又一个人走了进来,碎衣懒懒散散的抬眼,微微颔首示意。 “杨叔。” 杨叔追随他多年,在碎衣小的时候就开始教导碎衣,已经不能单纯的算是下属了,某种程度上,算是碎衣的长辈,碎衣很尊敬他。 杨叔主管暗卫跟传信,过一段时间就会来向他汇报一下重要的事情。 还没等杨叔开始说什么,碎衣就扬了扬眉,从身下的野兽皮毛垫子底下抽了一个什么东西,一扬手就扔了过去。 杨叔下意识的接住,定睛一看,是个精巧的小怀表,那些夷人稀奇古怪玩意儿不少,不仅军用装备精良,值得借鉴,还有些精妙的小玩意儿。 蛮族制度分明,分明的有些残酷了,没有碎衣发话之前,这些战利品谁都不能动,碎衣过了一遍眼,拿了想要的,剩下的才轮到其他人。 碎衣通常对玩乐的东西显得很无所谓,也不是不玩儿,有就玩一会儿,没有就没有,不像林乱,个个都拿着当宝贝,他不像有的孩子,喜欢糟蹋玩具,玩过两天就已经不完整了。 他对自己的小玩具总是很爱惜,小时候还会给自己的小玩偶盖上小被子,每天如此,然后被碎衣嘲笑了,才不做了。 后来碎衣在林乱的柜子里发现,柜子里被铺了一层厚厚的毯子,间凹陷下去,形成一个很柔软窝窝,窝窝里有好几个林乱的小偶,排排躺着,盖着一张小手帕。 柜子壁上还开了进光通风的洞,成了一个很舒服隐秘的家。 碎衣有时候会玩玩具,他都是玩林乱的,玩够了就扔回去,林乱对那些不太喜欢跟一般喜欢的显得很大方,随便碎衣拿。 但是有些林乱心爱的小宝贝,碎衣拿一拿林乱就紧张的丢下手里的东西,眼巴巴的看着碎衣玩儿,就怕碎衣给他用力弄坏了。 为了在周烟面前显得听话,做个大方的好孩子,林乱是不会不许碎衣碰的,只是紧张兮兮的紧盯着,绞着衣角,一幅委委屈屈的样子。 周烟就觉得既好笑又有点心疼,就夸林乱听话,给林乱奖励糕点,林乱于是下次就还要卖力表现出大方的样子。 其实碎衣对这些不太感兴趣,相比那些带来的乐趣,反而是林乱的反应对他来说更好玩儿。 在战利品里,他对那些没见过的兵器跟刀剑更感兴趣,但他会把看得过眼的东西留下来,留着哄林乱开心。 就像那只怀表。 杨叔在看见什么的时候就皱起来眉头。 “主子,您——” 碎衣随意的摆了摆手,打断了他。 “我知道,大局为重嘛,您放心,我心有数,那就劳烦杨叔了,快些送过去。” 碎衣早就知道杨叔不喜他太亲近林乱,连带着也不喜林乱,说他样貌过盛,怕是祸害。 他是个老古板,虽然是个蛮族人,却是国子监出身,教条的很。 要碎衣说,什么祸国殃民的美人与欺上媚下的小人,不过是坐在高位之人禁不住诱惑,自己做的选择罢了,却偏要说什么精怪祸害一类。 人就是这样,惯会将自己的过错推卸到外物身上。 见碎衣不耐烦,杨叔叹了口气,应了下来。 他神色无异,岔开了话题。 罢了,就暂且忍耐一下,算算日子也差不多了。 他是绝不会容忍自己选定的主公身边有这样不稳定的因素存在着的。 刚开始他并不在乎林乱,但是当碎衣逐渐会因为林乱而推迟计划与前进的脚步时,他就开始注意林乱。 他秉着一个臣子的本分去劝谏,但是碎衣我行我素惯了,敷衍都懒得敷衍,满不在乎就摆在表面上。 他是个忠臣这是无疑的,他追随碎衣,无关私欲,因为他在碎衣身上看见了一种新的可能性,他坚信着碎衣是能给自己的部落带来新生的人,他有预感,那将是足以流传千古的变革。 说不定,他们将结束四处流浪的野蛮生活,生活的像原人那样安稳、平和,人人都能吃饱肚子,而不必忍受严寒与饥饿。 为了这种新的可能,他将不惜一切斩断所有的阻碍。 自然也包括林乱。 他以为碎衣也许是少年心性,喜好颜色,毕竟那是鲜活的连他也忍不住为之犹豫不决的美,他永远都不会长久的注视着林乱,但那些一瞥而过的瞬间已经足够动摇人心。 这种动摇无关其他,只是人向往美好的本能,他不得不承认林乱是个很好的孩子,但是,这世界总是更多的偏向手握权柄的人。 动摇的是碎衣,沉溺进去的也是碎衣,而承担错误的是林乱。 他赌不起族人的未来。 英雄也不应该在这些东西之腐蚀了初心。 为此,即使承受碎衣的暴怒,付出他的生命,也在所不惜。 * 他喝完药,吃完了绿豆糕,要抱一抱周烟。 心里不觉得害怕只有难过,但是很快又高兴了起来,他想到了一个绝妙的好主意。 他拉着周烟咬耳朵。 “娘亲,我能要一个meimei吗?” 周烟就笑。 林乱见周烟不应,犹豫了一下。 “那弟弟也可以,要乖一点儿的。” 周烟抱了林乱,脸颊贴上林乱的,有点凉,这个年龄的孩子不该是这样的,他们敢在冬天里赤着手去玩一整天的雪,永远暖和的像个小火炉,林乱正在一点一点失去生机。 周烟知道林乱是个嫉妒心很强的孩子,他连碎衣的醋都吃,时时刻刻都要霸占着自己的娘亲,碎衣在他小的时候,时常逗他说要去给林乱抱一个更乖的弟弟meimei回来。 林乱一听就急,踹碎衣一脚,就啪嗒啪嗒跑到周烟那里,捉了衣角,乖巧的不像话。 他是在跟周烟说,你看,我多乖,没有弟弟meimei会比我更乖了。 周烟意识到,林乱长大了,作为母亲,她不能让林乱担心。 于是她是也小小声的在林乱耳边说话。 “不要,我们就要林乱好不好,再养一个,家里会养不起的。” 林乱想严肃一点,但是他没有绷住脸,偷偷笑了,笑完又皱了眉头。 周烟接着摸了摸林乱的头。 “人小鬼大的,净瞎担心,娘亲啊,可厉害了。” 林乱在周烟怀里窝着,想了想,嗯了一声。 娘亲最厉害了。 碎衣也厉害,爹爹呢?他是将军,也很厉害。 就只有阿撒洛比较傻,但是他也厉害,他力气大的很,能把林乱举起了,打架肯定吃不了亏。 林乱就有点小失落,好像就只有他还是个爱哭爱朝娘亲撒娇的小废物点心。 虽然林乱一直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