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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心软了，由着他握住了自己的手，低低“嗯”了一声，玄澈见她如此，知晓她已内心释然，忽然有种温暖而美好的心绪溢满不住汩汩从心里涌了出来，竟是升级到元婴期都未曾拥有的欢悦。 “我……”停了半晌，又道：“玄素虽然严厉，却是个方正之人，会是好师傅的。”冷漠了许久的人，半天也只这么一句话。 庄姜被玄澈紧紧握住手，蝴蝶的睫毛在月色下闪动，眼眸只是望着那白袍，淡淡的清香在耳边环绕，直觉已入梦中来，缓缓道：“只愿现世安稳，岁月静好。” 玄澈听了这句话，嗅着她的女儿香气，忽觉遍体酥麻，只觉得苍天有幸，本来以为不可追回，却这样阴差阳错地成全了他，一时痴了。第十三回 咫尺天涯 庄姜见玄澈神态，忽然飞霞漫天，羞不可抑，拼命低着头，见他的气息便在耳边，缓缓的热气离自己越来越近，不知他下一步会做出什么，忽然甩开手，退了一步，道：“你……你……” 玄澈见庄姜忽然离了自己，不由一怔，却见少女羞态，心中一荡，只是他性子冷然太久，于此时，也不知说什么好，半晌方道：“你……放心……以后，我会保护你，那魔君之仇，我会替你……” 庄姜正意乱情迷之际，忽听玄澈这样说，倒是醒了过来，抬头正色道：“我自己的因果，我自己来还。” 玄澈见庄姜在月色下神色庄严，知晓她的性子，道：“我……可以在你身边……”这话把庄姜又说脸红了，真真未想到玄澈会有这样直率的一面，感觉距离挨着太近，总觉得不好，羞得低了头，喃喃道：“我要努力修行……” “嗯……姜儿是个要强的姑娘。”玄澈微微一笑，遥遥嵌在这青山绿水的月夜里，谪仙如画，如诗如梦，连天地仿佛也失了颜色……他的这一生，不是苦行修炼便是血风腥雨，即或有温情时刻，也是风吹水般过而不湿，这样的心，这样的情，这样的景，却是生平未遇，忽然觉得这未来之路竟从漫漫灰色变成阳光明媚，照亮着一切皆岁月静好，心神俱安，连那成仙得道之心，也变得轻薄乌有。 凌绝峰顶，盈空里霞光万丈，彩雾中祆光飘飘，神宵殿中。 三丈高的巨鼓“咚咚咚……”发出浩然巨响。两位元婴大能并十几位众结丹真人敛手而立，神色肃穆，玄素道服霞烁，丝绦光错，布斗纶巾，居中而站，对着跪着的青衣少女朗声道：“授命于天，降魔卫道，三清正德印，疾……” 一道璀璨的印字向庄姜眉间飞去，却在接触她的一霎那，反弹回来，滴溜溜在空中打转，与此同时，庄姜的头顶突然出现冲天绿气-- “千年炉鼎！”开阔的殿堂上，几个惊讶的声音响起，在座众修士皆勃然变色，不约而同注目庄姜。 千年炉鼎…… 灵界梦寐以求的活体法宝，采得元阴，结丹以下可以直接结丹，结丹以上可以直升元婴，而元婴之界便可……炼神，即使破了身，失了元阴，只要得双修机会，依然可以辅助修行，其效用堪比各界之灵丹！所有男修们的眼眸都变得热切起来，两位元婴道君竟站了起来，玄离真人则双眼发直，口中喃喃道：“真没想到，真没想到……” 玄素呆若木鸡，怔在当场，自己殷殷嘉许的徒弟人选，这样慷慨豪迈的精英弟子竟是供人采补的炉鼎体质……怎么可以？怎么可能？突然，昨日那个诡谲荒唐的念头渐渐浮出水面，如果是这样，如果是这样，那她岂非有可能成为自己的……炉鼎，这样的念头宛如雷轰，劈开他的根根神经，宛如开闸的洪水般寸寸冲刷过他的血脉，这样的女孩……这样的女孩……若是在身下……他浑身发抖，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望着庄姜的脸，竟若疯癫。 “庄姜……”好久好久，玄素真人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干涩嘶哑，却含着不明所以的微妙：“既然被开掘出炉鼎体质……”说到这里，玄素压住声音的颤抖，竭力让自己看起来镇定平静，拖长了声音，一字一句道：“念在你为本派立下大功的份上，你可以自主选择作哪位大能的炉鼎……”说着，一霎不霎地盯着庄姜，那眼眸几乎要把庄姜吞噬。 “小……庄姜”玄离忍不住出口道：“若是你跟了我，我会帮你筑基……会像对悠月一样对你好……” “我可以帮你学剑。”玄青平时也算性子稳重，但千年炉鼎实在太过难得，见此奇宝也忍不住出口。 “小姑娘，我可以赐你千金难买的茯苓青丹，服用可直接结丹……”元婴修士玄源道君目光烁烁地盯着对庄姜道。 “我有上古灵兽，可以让它跟你缔约……”玄阳道君笑眯眯望着则尓。 殿内诸修平时都是名门正派的道德大能，但珍奇宝物于前，又似触手可得，皆不顾体面，纷纷出言相诱。玄素则一眼不发，死死盯着庄姜的发髻、额头、脸庞、嘴巴、脖子……和那其实被掩盖住的曼妙身形…… 庄姜浑身发抖，低着头，费尽心机，还是…… 如果说那魔头靳尚给她的更多在于亲仇，那么如今这满堂的正派大能，这些曾经敬仰可佩的师尊师叔们给予她的，却是铺天盖地的羞辱，这身份最后终于揭开了模糊不清的面纱，用最可怕的，最不能接受的方式逼着她去面对，去直视，去感受…… 她，堂堂正正的名门闺秀庄姜，在人间可以成为贤良淑德的楷模，在灵界也能奋斗成授命修士的庄姜，却又因为这个可怕的身份，掉入深渊！离恨却如春草，更行更远还生，这，就是她庄姜的命吗？ 庄姜紧紧咬住嘴唇，历经大难，再也不是那个冲动起来便要自杀的庄姜，可现在又有什么路可走？正冥冥绝望里，只听殿堂上突然传来脚步声，玄素的声音响起：“尊者。”庄姜霍然抬头，求助似的望着那双眼睛，盈盈相对，彼此却看到的都是绝望…… “尊者，你也想要这个炉鼎吗？”玄素的声音再起响起，颤抖的，试探的，怀疑的， 那张谪仙的面容微微一动，眼眸深处流光闪过，袖中双手已然抖若齑粉。 “怎么可能？尊者守护六道，责任重大，按照本派门规，道侣都不能轻易抉择，何况炉鼎？”旁边太离真人唯恐法宝被尊者被抢走，忙插口道。 “戒律里是规定不能有级别过低的道侣，但是没说炉鼎不能有啊，炉鼎不是道侣，是法宝。”左边玄虚真人似乎看出了些什么，语气里含着看好戏的淡淡讥讽。 庄姜听到此言，内心泛起无边无际的悲苦，见他正直直地看着自己，是问询亦是期盼…… 做他的炉鼎…… 努力了许久许久，却……只能如此？ 庄姜想笑，笑不出来，想哭，哭不出来，直觉人间皆苦，天地之大，竟无处容身，只有死死抓住手中玉如意，一步步向后退，向后退，对着满堂大修，对着天地大道，对着这造化弄人，一字一句道：“庄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