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伺候他,她是被迫的,不甘愿的,心都提在嗓子眼,日日都忐忑难安;时移世易,如今她竟然会主动留下来,她自己都觉得诧异。 她不知道自己的想法什么时候转变的。 或许是他用剑比着明奎脖子的时候;或许是他为了维护她,将口出秽言的婆子剜眼去舌的时候;也或许是他那柄白玉扇割开赵三顺的手的时候…… 她自己也不清楚了。 缓缓坐到景仲旁边,低下头,去看他的脸。 自打认识他,她就知道这个人是孤傲冷清的,见过他咄咄逼人,也见过他高高在上。 如今却躺在这里,动一下都牵扯到倒吸凉气。 不知为何,画溪眼中滚出了什么东西,大滴大滴坠下来。连她自己都弄不清楚,这是为了什么。 景仲蹙了下眉头,低声唤了句:“李蛮蛮。” 他抬起手,覆在她脸上,摩挲着冰凉的泪珠儿。 泪珠儿抹开了,脸上泛着莹白的水光雾气。 他的手在天下可翻云覆雨,可拈花飞叶夺人性命,也……覆到她脸上,为她擦过泪。 “我给你擦擦脸。”画溪抬手抹了抹眼泪,将双手浸入铜盆之中。 她拧起帕子,素白的小手,探到他脸上,轻轻擦着他的脸。 触及他的瞬间,景仲薄凉的唇角微扬,漾起一丝几乎察觉不到的笑意,哑声道:“哭什么?” 画溪哪知道自己莫名其妙哭什么? 景仲看着她呆呆的样子,觉着好玩儿,笑着补了句:“见孤受伤,心疼了?” 心疼? 画溪被惊着了,她的手顿了下,握着帕子的指尖儿都轻轻颤抖着。 景仲看出了她的局促不安,再逗下去就没趣儿了,他微叹:“还是那么不经逗。” 画溪樱唇微抿,平视着景仲唇角的笑意。 对哦,他喜欢逗人,以前在王宫就喜欢逗着她玩儿。 听到他的嗓音有些沙哑,画溪走到桌边,拿起水壶倒了一杯水,行至榻边,递到他唇畔:“王上,你嗓子不舒服,先喝口水吧。” 景仲斜眼看了她一眼,唇凑过去,就着她的手,抿了两口。 他喝水时,鼻尖碰触到画溪的手。 那温温热热的触感,令她心口兀的一动。 作者有话要说: 来啦来啦~~~~ 谢谢宝宝们的支持,感动得嗷嗷直哭~~ 感谢在2020-04-28 22:17:43~2020-04-29 19:32:1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31740191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荷下小鱼 1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56 章 喝了些许水, 景仲神情有些乏了。 画溪柔声道:“王上先歇息吧,等会儿药好了,我再叫你。” 景仲“嗯”了声,缓缓闭上眸子。 画溪吹灭了屋子里的灯, 只留了床头那一盏, 灯光微弱, 映在他脸上,晦暗不明。画溪坐在榻边, 俯视着呼吸时而急促时而平缓的男人, 俯视着这个曾护过她的男人。 他这回受伤,画溪的心境与上次截然不同。 上次看到他躺在床上,她脑子里只有害怕;怕他就此取了个他去了,自己处境艰难;这回虽也有害怕, 但她隐约觉得, 这回的害怕和上回的害怕不是同一回事。 迷迷糊糊, 掺杂了别的东西。 想到这里,她喉间不禁多了一份难以言喻的滋味。 难道真的是心疼吗? 平心而论,他对自己这么好, 她怎么会没有察觉呢? 刚到柔丹那会儿, 她怕他怕得要死, 日日同床而眠,心都没办法放在肚子里。她曾以为,自己终有一日会被他做成人皮灯笼挂在宫檐下。 然而呢…… 光是她顶替龙洢云和亲,他都可以光明正大的了结她的性命。 但他没有,非但没有动她一根汗毛,还放她离开,给她新的身份, 还她自由。 外面终于下雨了,一场秋雨一场寒,风吹过窗棂,拂动帘幔,扯回了画溪的思绪。 她神情渐渐回拢,起身走到柜子边,抱出一床柔软的被子,轻轻覆盖在景仲身上。 这一夜她都没有睡觉,守在榻边看着景仲。 赫连汝培说他伤得很厉害,但他要强,不肯示弱。可画溪是有眼睛的,她看得出景仲的虚弱。 她不敢有丝毫的马虎,强撑着精神着他。 到早上天快亮的时候,景仲突然发冷,身上不由自主地打着寒颤。 意识也逐渐模糊。 画溪吓得不轻,忙去摇醒他:“王上。” 他困于梦靥,久不能睁眼。只薄凉的双唇翕动,吐出一个字:“冷。” 画溪晓得,带伤三分寒,她到柜子里把被子拿出来全压在他身上,又另外找婆子灌了几个汤婆子,塞到被窝里。 用处不大,他还是颤得厉害。 她咬了咬牙,褪了外衫,只穿了件薄如蝉翼的寝衣,爬到床上。景仲伤得不能随意动,她贴在他身旁,双臂搂着他的肩,将人抱在怀里,用身体一点点去温暖他。 窗外雨声潇潇,搂着景仲,她听得那雨声,心里莫名清净。 日上三竿,刺眼的日光从楹窗中洒了进来,画溪蓦地从梦中惊醒,睁开了眼睛。 一身冷汗。 她做了一场梦,梦到景仲在她怀里断了气。 冷汗淋漓直下,醒了心口还跳得厉害。 她一低眸,景仲还在她怀中,人昏着。 情形却不怎么好,呼吸浅淡得几乎不闻。 画溪心惊rou跳,慢慢将耳朵贴在他鼻间,才闻得他的呼吸。 好在身子已经不冷的。 画溪起床,穿好衣服,出门寻赫连汝培。 景仲的伤不能再耽搁。 刚出门,廊外传来阵阵脚步声。 人影幢幢中,画溪看到赫连汝培带着虞碌走了过来。澹台简也在一路。 “王后。”几人很快行到她面前,许是昼夜赶路,身上风尘仆仆。 画溪顾不得那么多:“先生不必多礼,快去给王上看伤。” 几人略作揖,便往屋里走去。 画溪跟了过去,只见虞碌让赫连汝培将昏了过去的景仲扶起来,他解开景仲的衣服,只见里面用厚厚的绷带裹着,伤口上涂了厚厚的凝血粉。 饶是如此,还是有鲜血渗出来。 血将绷带和伤口浆在一起,难以处理。 稍稍扯动绷带,就有血渗出来。 景仲人昏着,意识不清楚,伤口的疼痛让他下意识抗拒赫连汝培的触碰。人一挣扎,伤口就更容易出血了。 虞碌双手